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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呈佳哭得几近断气,捂着酸痛难忍的胸口,捶地怒喊。她一双手猛力捶在干枯的泥块上,愤怒却无力的发泄着。
宁南忧见状,急忙半蹲着身子,拦住她疯狂捶地的手,将她整个人搂住,不断的安慰道:“阿萝...阿萝。你别这样,春娘她们不会愿意瞧见你这样的...”
江呈佳泪如泉涌、涕泗滂沱,靠在郎君地怀中,悲天呼地的哭着,始终重复着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受折磨的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宁南忧听着她的哭喊,心口便如针扎。他紧紧的抱住她,用力再用力,眸中含着泪光,最后也终于崩溃,埋在她的肩窝处无声啜泣起来。
江呈佳哭晕了过去,整个人发起了高烧,继而昏迷了四日,没有半点苏醒的痕迹。孙齐说她过于悲恸,彻底触发了旧疾,恐怕再难转好。
得知这消息的江呈轶立即从汝阳城附近的庄子上赶了回来。宁南忧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日日夜夜期盼着她能够醒来。
望着越来越消瘦的女郎,江呈轶做出了个决定:他要带她走,带她离开这里,离开宁南忧,重新回到洛阳。
宁南忧自然不肯,拼命的想要留下江呈佳,不愿旁人将她带去任何地方。
从来不在他面前动怒的江呈轶,终于忍受不住,冲着他怒吼一声道:“宁昭远!!若不是你一直沉溺于过往,不肯放下心结与她和好。若不是你一直觉得她心中还装着其他人!事情怎会闹到这个地步?!她的身体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你自以为她对不起你。你今日倒是同我说说?她有何处曾对你不起!!你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她??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她究竟为你受了多少苦?
此一次,若非春娘、小翠与季雀拼死相救,她便要因为你死在这里!!”
怒气上涌,江呈轶毫不顾忌的说出了这番话,凝看着床榻上的女郎,心酸苦涩的哼笑一声道:“呵,她如今这般的病况...倒是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宁南忧听着他的怒斥,一言不发的跽坐在床榻旁,脸色愈加苍白难看。
江呈轶一阵宣泄,心口的愤懑终于消散了许多,他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若对她还有怜惜疼爱之意,就让我将她带走吧。春娘、小翠与季雀的死,对她而言,是无法填补平复的伤痛。她一定会责怪自己,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她们。她只要看见你,便会想起从前在睿王府中的一切,想起春娘、小翠与季雀还在她身边时的情景。她...一定、一定会吃不消。
宁昭远,她真的不能再受任何打击。否则...她会死的。”
江呈轶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他心口最痛的伤处,苦意瞬间上泛,令他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沉沉的颔首:“好。我答应你。你...带她走吧。”
宁南忧知道,他阻止不了江呈轶带走她,因为他根本没有资格,再将她强留在身边。
得到他的首肯,江呈轶当即命人收拾行装,带着还在昏迷的女郎,踏上了赶往洛阳的路程。他的队伍更像是一阵烟,迅速卷入风中,离开了这座满是焦痕与杀戮的汝阳城。
深冬的雪飞停后,转来一场冷雨,在泥泞潮湿的空气中迎来了春季。
三月,满庭芳草绕莺语。
江呈佳浑浑噩噩病了一个多月,每一日清醒的时辰少之又少。瘦骨如柴的她,已全然没了从前的笑貌音容。
她一日一日的消沉下去,因为这么多年这么多事而痛苦。她始终认为,若不是她一意孤行,燕春娘、季雀与小翠绝对不会因她而死。她像是自己给自己下了诅咒一般,日日夜夜煎熬着,将自己逼得走投无路、病骨支离。
江呈轶用尽了所有办法,欲图挽救女郎,可到最后还是只能看着她日渐消瘦沉沦下去。
她病在碧棠斋中起不了身,外界的变化却并未因为她而有所停止。
付氏兵马在洛阳东宫与冀州睿王的通力合作下,尽数剿灭。汝阳城经历一场大火后,终究恢复了平静。短短数年中,在大魏掀起的两次叛乱,到此便彻底结束。
此时,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灾祸的大魏早已没了往日的雄阔,不论兵力还是经济都不足以支撑他再兴战事。洛阳东宫执掌大权,最终决定四年之内休养生息,暂时不与冀州睿王势力对抗。
然则,宁无衡与宁南忧都愿意息事宁人,那些围绕在大魏疆土附近的外族之人,却并不想放任大魏养精蓄锐、再复当年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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