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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相互凝望,气氛渐渐升温,各自湿润了眼角,眸中闪耀着光芒,如翡如翠。
默默沉顿了片刻,宁南忧笑道:“突然这般煽情作甚?倒叫我心口堵得难受。”
越崇挪步上前,蹲在青年郎君身前,手掌轻轻敷在他的膝盖上,小心翼翼的帮他排解寒痛,认真说道:“主公,属下等人不在您的身边,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您身上新伤旧疾太多...又时常顾不得修养便上阵杀敌,定然落下了许多病根。若不注意些,恐怕将来病痛缠身,老来困苦啊。”
宁南忧轻轻扬手,在他头上戴着的盔帽上狠狠敲了一击,骂道:“你小子,竟咒我?”
越崇连忙捂住嘴,干笑两声道:“属下...属下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宁南忧和声和语道:“好罢。我晓得你的心意,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与赵拂行事,要处处小心,千万莫要在城阁崖面前露出马脚,免得前功尽弃。”
越崇点点头道:“您放心,属下与赵将军行事有分寸,定然不会鲁莽。”
宁南忧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郑重其事道:“这便很好。你们心里有数,我也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了。外头雨大,你快些回去吧,莫让人发觉了。”
越崇连连颔首,随即起身,抚平了衣摆,朝帘前行去,三步一回头,不放心道:“主公,您千万保重身体。”
宁南忧冲他点头,勾着唇角,温柔笑道:“知道知道。快去吧,怎么像个女人般啰嗦?”
越崇撇撇嘴,心内无语,嘴上却不舍得说什么,匆匆钻出帐去,离开了营帐。
宁南忧抱着手中得两个暖炭手炉,眼角眉梢止不住的上扬,心中暖意颇甚,便觉得膝盖上的隐隐痛意减轻了许多。
他从简陋的竹木榻旁放置的木箱子里,找出几份竹简文书,看了两眼,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便丢在了案上。他起身走到一旁的衣屏上,拿了一套还算干爽的衣物,换下了身上湿淋淋的内衣外袍,抱着两个手炉,卧到了榻上,盖着潮湿的被褥,凑活着入睡。
膝盖上的隐痛逐渐厉害起来,一点一点,如千万只蚂蚁一般,藏在他的骨头与筋脉中疯狂撕咬。
宁南忧咬牙坚挺,两眼一闭,刻意联想起旁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强迫自己入眠。这一睡,又陷入了久违的、神奇古怪的梦中。
梦里,一阵烟雾缭绕后,他不知为何回到了京城江府,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江呈佳的碧棠斋前。宁南忧心中一喜,脚步加快,急切的朝里面奔去。
他已多日不见自家小娇妻,早就迫不及待,哪怕是在梦中,也按捺不住渴望。
谁知,待他匆匆行至廊下,却听见,屋子里传来沐云的声音,似乎隐隐约约的再说着一个人。他凑到门前去听,耳中突然落下了一个名字——覆泱。
他心里不由自主的一惊,浑不知滋味,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掌,攥起了拳头。他继续凑近了听,却意外发现自己可以穿门而过。他毫无防备的跌入屋中,踉跄几步才站稳脚步,屋内的对话,也听得更真切了一些。
宁南忧悄无声息绕过屏风,来到阁内,目光转落而下,定格在角落里的江呈佳身上。
第一次,他头一回瞧见,他的阿萝那般狼狈不堪、神情落寞的蜷缩着,仿佛坠入谷底,无法自救,痛苦不堪。
他从她口中,一次又一次的听到覆泱这个名字,又陆陆续续听天宫、南云都以及若映这几个词。他没能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但在沐云谈及覆泱时,他亲眼瞧见,江呈佳捂住心口,不能自抑的哭了起来。
那哭声悲恸至极,令他的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他不知道、他不明白,为什么江呈佳提到那个唤作覆泱的人,会那样的痛苦。他从她绝望的眸子里读出了一丝深情。
宁南忧备受打击,跌跌撞撞的退后几步,只觉得心口异常酸涩。
他想:为何阿萝那么在乎覆泱这个人?覆泱又到底是谁?他在她心中,究竟处在何种地位?
一切的一切,令他难以接受。
宁南忧听不懂女郎们之间的对话,急切的奔跑离开,不愿继续呆在此处,听这些如锋利刃刀般的话语。
他穿过门,想要逃,却又在顷刻间,来到了一片山川云泽之间。他见自己腾空浮在天上,下意识的想要抓住身边的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抓不住。
他心惊骇然,小心挣扎着,慢慢的,感觉到自己可以操控云团,向山川移去,便一点一点的挪步而行。
他已经不止一次,梦见自己身在云雾之中。这样的梦,反复出现,令他很是困扰。
宁南忧凭借着自身的平衡力,安全落在了一处山道上。两侧郁郁葱葱的树林,枝繁叶茂,延伸着、相互交替着,遮住了山道上的阳光。那日色便透着叶与叶之间的缝隙流下来,带着温暖与怜爱。
他左顾右盼,打量着这山林之间的景色,脚步抬起,朝山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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