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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月阑见他始终淡定如斯,心中的紧张也稍稍递减。一旁的薛四亦不敢再多说,垂头立在一旁默然不言。
“好罢。既然江兄料定无碍...那我便安心了。你说的这件事,我这几月在彻查邓氏罪行时,已查到大量的线索与证据,必然不会让这些恶贯满盈的贼臣逃过一劫。”
江呈轶弯着嘴角,轻轻点头道:“窦兄经营廷尉府多年,手段凌厉,洞察力极强,自是不会放过这些人。只是...邓氏驻根朝堂多年,势力深厚,牵连甚广。有些关系,隐藏深密,极难洞察。恐怕窦兄掘地三尺,也不会找到。所以,江某今日特地带来了消息。”
“是什么?”窦月阑十分好奇道。
江呈轶朝薛四看了一眼,示意他将提前准备好的案卷文书呈上来。薛四收到他的眼神示意,立即从袖中掏出了一卷文宗,弯着腰,小步行至窦月阑面前,递了过去。
窦月阑一脸疑惑的接过那份文宗,敞开细细阅览,大惊失色道:“邓国忠勾结少府内库之官员,强敛国财、擅改山泽之税、逼迫良名百姓缴纳黄金珠宝、四处掠夺,种种恶行,付博竟也有参与其中?!”
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捏着手里的文卷,满脸赤红,极其愤然道:“这些所谓的元老、重臣,简直是大魏的蛀虫!如此贪得无厌、如此无良暴戾!怎配做百姓的衣食父母?!”
江呈轶料到了他的反应,轻声安抚道:“窦兄,先别急着恼,且再往下翻阅吧。”
窦月阑瞥他一眼,脸色已冷白发青,咬牙切齿的低下头,继续往下看。谁知,却是越看越心惊,他慌张道:“摄政王...居然也牵涉其中?摄政王与邓国忠...不是死敌么?”
他惊诧难抑,震骇至极:“邓氏多年,一直辅佐陛下...竟还私底下通着摄政王的门路?”
江呈轶平静的说着:“不止邓氏,还有付氏。这三方表面上虽然一直不和,但私下里却互相勾结,四处分赃。”
窦月阑不可置信的怀疑道:“那么,邓氏与付氏这些年鼎立支持陛下...难道也是权宜之策,只是为了瞒着陛下,继续如此肮脏的交易?”
江呈轶摇摇头道:“邓氏与付氏扶持陛下之心,并不虚假。这些年,邓国忠与付博确实一心支持正统,反对摄政王干政,所作所为皆有迹可循。这一点毋庸置疑。然则,两党之争,并不妨碍他们手下之人暗中合作,共同谋取暴利。所得利益,皆可用在党争之上。分赃之后,他们各凭本事在朝堂之上博得一席之地,并没有冲突之处。”
窦月阑气急败坏,恼怒不堪,只觉得这些年自己看走了眼,竟还觉得这两位庭朝元老忠诚不二:“可笑。真是可笑!如此一来,何谈忠诚?他们一个个分明是私心过盛!邓国忠与付博分明是不干屈居于摄政王之下,受其摆布,才会选择势单力薄的陛下!”
窦月阑想起魏帝曾命他秘密调查一卷有关于付氏与马氏招兵买马的账簿的事情,心中愈发胆寒。这个付博,胆大如斯,做出如此悖逆之事,将来定然成为大魏之祸患。他需得加快速度,查证账簿,找到实据,敲定付博之罪行,一并禀告魏帝。
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所有思绪集中在此事之上,没留意一旁郎君的动静。
江呈轶不动声色的抿着茶,心里暗暗盘算着,眉宇间浮出轻松之态。他心里很清楚,当年他交给魏帝的那卷账簿,此刻正在窦月阑手中,由此人暗暗查访各族世家,排除万难、杜绝后患,并找到更为具体的实据,证明付博的大逆之心,以此判责。
此番,他将邓氏私下与付氏、淮王勾结的事情告之窦月阑,必会激得此人对付氏更加厌恶,亦能加快他的调查速度。只要付氏获罪,那么他削弱世家之权势,收复地方,改设秩序的计划,便能顺利推进。如此一来,便能为宁无衡登基掌权,做足准备。
窦月阑气愤之余,稍稍缓了缓心绪,转头对江呈轶道:“今日,多谢江兄提供此物。我必然会如实呈报陛下,付氏必逃不了罪责。”
江呈轶冲他微笑道:“窦兄不必多谢。此乃为人臣之本分。你与我,皆盼着大魏能早日平复内患,重开太平之盛世,富养万千之民。”
窦月阑点头,随即向他拱拳作揖道:“时辰不早了...江兄,我还要归府细查此事,就不在此作陪了。近日朝堂动荡不平,江兄千万谨慎,莫要掉以轻心。”
这郎君得到卷宗后,便急着想回廷尉府审查,已了无心思在东市,尽显焦灼之态。
江呈轶自然不会强留,温温和和道:“窦兄请,江某便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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