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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轻轻落下,如同一颗巨石坠入了静谧的湖面,“轰隆一声”砸出无数朵雪白的水花。原本悄然无声的牢狱内,倏然传来一阵阵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紧接着那幽暗漆黑、不见天日的深渊之中扑出来一名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七尺大汉。

他睁着一双沾满血丝的眼,用力扯住牢房的栅栏,刻意压住嗓子,低声吼道:“姓江的!你已经将我逼到如此地步,此时此刻又来内牢说什么废话!我没有妻子,我的妻子早就在北地战乱时死了!你若想用她来要挟我,便是白日做梦!”

江呈轶望着他疯癫的模样,不由觉得可笑:“我没想要挟你。但你若硬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你既然不愿意同我说话,那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柳景,你且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这话,起身便准备离开。

柳景见他抬脚便走,心里慌了一下,将手臂生出牢栏的缝隙,挥舞着用力抓了一番,遂而歇斯底里,激动万分的冲着江呈轶吼道:“等等,你方才到底为何要提及我的妻子!!?”

甬道里,微弱的灯光摇曳着,青年修长的身形映照在砖石板上,慢慢顿下了脚步,却没有转头,而是讥讽嘲笑道:“你既然说,你的妻子已在战乱中逝世了,我又何必继续同你多费口舌?我知道的那点消息,想必你也不愿多听。”

话音落罢,江呈轶又抬起脚朝前走了几步。

柳景瞧他似乎真的要走,便狰狞着满是泥尘的脸,着急的喊道:“我未必不愿听。姓江的,你半夜乔装而来,难道只是为了气我一番?真的没有别的目的么?”

江呈轶轻描淡写道:“本来是有些事情要同你说明白的。可你方才的态度...显然已是将我厌恶到了极点,我为何还要继续自讨没趣的同你掰扯?不早了,我该离开了。柳景,你且好自为之吧。”

柳景盯着他的背影,慌张道:“等等!姓江的!我、我并非不愿听你之言!”

江呈轶彻底停下步伐,扭头朝牢房的方向望去,双眸沉凝,与柳景对视,淡然冷漠道:“你愿意听了,可我却不愿意继续说了。柳景,我的耐心有限,不想在无用之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他明里暗里的讽刺着,迟迟不肯开口说明他此刻潜入内牢的缘由。柳景眼见如此,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江主司...我虽不知您今日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您若知晓我妻子的消息...还望如实告知...”

他换了个称呼,也缓和了语气,稍稍克制着自己,略带着央求的口吻说道。

江呈轶略挑眉头,勾着唇角,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奇怪道:“你不是说,你的妻子在战乱中死了么?”

柳景有些窘迫的缩了缩脑袋,垂下眼眸,苦涩道:“自我跟着邓情离开北地...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我不知她生死、不知她安危,每日每夜都活在痛苦之中。我不知你究竟何意,又怎敢轻易透露她的消息...”

听他终于吐露实情,江呈轶才转过身来,朝柳景走了过去,站在牢门前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令妻,已被邓情控制,囚禁在了某个地方?”

柳景愣了一下,望向他,目光中露出惨淡之色,哀切道:“若非如此,我怎肯听他办事?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江呈轶默默点头,随即沉下声不语。

柳景暗自伤怀了一番,苦痛不堪,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收起了情绪,对江呈轶道:“江主司,你今日夜中突然来访,恐怕已然猜到邓氏接下来的计划了...您若愿意动用水阁之力,将吾妻从邓情手中就出来,在下愿听凭您的任何调遣,绝无半点怨言!”

这柳景看似只是个浑身蛮力的武夫,实则心思却十分细腻,一眼便推断出江呈轶今夜到访的缘由,心底清明如水,也晓得该怎样选择。他很清楚,自己已深陷囹圄之中无法挣脱,邓情乃至邓氏族中任何一人都不会出手救他。邓情以及长鸣军三营所犯下的罪过只能由他来承担。无论如何,他都无法从绝路上逃脱。

眼下,他如果想为自己的家人多争取一点活命的机会,只能投靠与邓氏相对的水阁以及江氏。

“你倒是聪慧。”江呈轶轻哼了一声,负手站在牢房门前,淡淡道:“还晓得在此时投靠于我。若你早些如此,事情也能变得简单些。”

柳景一脸灰暗,倚靠在牢门栏杆上,痛苦不堪道:“我的妻子被那恶人拿捏在手,而我的身边又处处都是细作,邓情严防死守,不给我一丝机会逃离,我...能怎么办?”

“我知你的不如意。”

江呈轶垂着眸子,不想继续与他多言,便将话题引到了正轨上:“既然你方才都那样说了,我自然也要给你点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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