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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饶有兴致的哼了一声,盯着江氏兄妹二人,露出探究的目光。
江呈轶与蒋怜皆有些吃惊,下意识的望向女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宁铮见江呈佳主动提及此事,不由深深锁住了眉头,冷声怒斥道:“你们兄妹二人倒是栽赃的一把好手!满嘴胡说八道,妖言妖语的迷惑陛下!”
他气得无法休止,魏帝却在一旁看好戏。
这个青年皇帝懒懒悠悠的说道:“皇叔也别着急否认江氏兄妹二人的话。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女子敢拿自己的名声作赌注,撒这样的谎言?朕看...成平县主说得话,未必不可信。皇叔,这江呈轶说得话虽然不中听,但却说得是实话,当初,若非老六胡来,淮王府又怎会与江府结亲?您也没必要如此生气,可知暴怒伤肝啊?
朕瞧着,或许老七的确瞒着您在背后做了不少龌龊肮脏事。这样的逆子,绝不能由他继续胡作非为下去。否则,宁氏皇族不知要落下多少笑话。皇叔很该处置一番,叫他收敛收敛性子。”
宁铮脸色阴郁暗沉至极。江呈轶望过去,几乎以为他是刚从煤矿中爬出来的,脸上乌压压一片,黑得快要看不清表情。
他咬牙切齿道:“陛下这是认定了我儿有罪?陛下也要逼迫臣么?”
魏帝没将话说绝,轻声细语道:“皇叔...控告老七的人并非是朕,何来您说的逼迫二字?您放心,既然江卿已将相关涉事之人全部逮捕,朕今日便当一回断案郎,亲自审理此案。当然,倘若老七是清白的,朕也会秉公处置,绝不会让皇叔受委屈。”
他眼角眉梢皆是嘲讽,落入宁铮眸中,显得格外刺眼。
然,宁铮明白,此刻想要魏帝放弃调查此案,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让江呈轶将证人带上殿来审问,才能从中寻找一线希望,反败为胜。
最关键的是,他今日入宫前,并未曾从王氏口中听闻广信围城一事,前往廷尉府要人时,窦月阑也没有让他顺利见到宁南昆。因此他根本不知江氏兄妹早已设好陷阱,正等着他往下跳。
眼下他不得出宫,无法询问宁南昆事实真相,更不能暗中调查,便不知此案真假。他无法及时掌握江氏兄妹的心思,也害怕证人说出对淮王府不利的证据,已完全将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他们的计划往下走。
宁铮想了一遭,别无他法,只好忍气吞声地答应道:“陛下既然都这么说了,臣也不好再推脱。只是,臣请求与陛下同审,以免事有不公。”
魏帝挑眉,看都不看他一眼,低眸敛神:“皇叔愿意同审此案,朕自是无有不依的。”
他嘴上客套着,懒得与他纠缠太多,便匆匆答应,遂直接转头对阶下的崔迁说道:“去东府司,将证人提来。让窦廷尉押着常山侯一同入宫。朕要当庭对质。”
江氏兄妹听到皇帝的命令,当即跪地磕头拜谢大恩。
瞧着此二人胸有成竹的神情,宁铮心底生出一丝不安,眼中逐显焦躁。
魏帝终于从矮榻上站了起来,拂袖挥衣,向书阁之外扬长而去。崔迁着急忙慌的跟上,小碎步走在魏帝身边,悄声问他道:“陛下...可需奴婢将皇后殿下请来?”
他本是好意,想要讨皇帝的好,谁知魏帝却眯了眯眼,朝他横来一记冷光,淡淡道:“崔迁?朕记得,你是朕的贴身内官。你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么惦记皇后了?国朝大事,你竟也想让她来前殿参议么?”
他声音无比低沉温柔,无半点恼意,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寒冷,令崔迁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立即低头认错道:“陛下,奴婢...并无此意。只是今日之事,牵扯到了城夫人,奴婢才会由此提议。”
魏帝冷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所有国朝大事,只要牵扯到了城家,朕便必须召集城氏族人一同听议么?”他越说越是阴寒冷峭。
崔迁汗流浃背,额上冷风飕飕,顶着魏帝如刀刃般的目光,只觉得手脚沉重,已完全不听使唤。紧接着,他又听见皇帝在自己耳边悄声说道:“崔迁,你若不想要内府总管一职,直说便是。朕,随时随地都能让你辞官还乡。”
魏帝的低语宛若三千隐隐暗发的冷箭,猝不及防的扎入崔迁心口,令他脸色大变,彻底动弹不得,僵硬的站在原地,浑身冷得发颤。
“不必跟过来侍候了。让你徒弟伺候吧。”魏帝离开书阁前,抛给了他这么一句话。
余音徘徊不去,崔迁亦吓得魂飞魄散。他愣愣盯着魏帝离开的方向,心中不由自主的悬起。以往他提及城皇后,皇帝皆是一脸幸福的神情,当他提及城氏族人时,皇帝也是满心的信任。可今日,却不同寻常。这个年轻的帝王,似乎对皇后以及城氏产生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想法。他对城皇后的爱意,以及对城氏族人的信任,好像...有了崩裂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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