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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仍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愣了半晌,才想起方才钱晖对女郎的称呼。
邵夫人?他低喃一声,眼眸忽闪,记起了女郎的身份。
此女是平定王小公子曹贺的夫人?那位名满天下的江南舞姬邵雁?
蒙面人的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都护府之中发生的事情,他多少有所听闻。也知晓曹贺的这位夫人拥有着一副无双美貌,将邓情迷得不知所以,被她耍得团团转。
他本是瞧不起邵雁的,如今一见,才明白邓情为何会被她所迷,以至于没有发现邵小郎君的真实身份,甚至还让他们折去了最为得力的心腹大员。
此女不仅拥有近似妖冶的美貌,且冰雪聪明、聪慧至极。
她能将一身高强武功完全掩藏,不露一丝踪迹。又能在邓情那样多疑多思的人身边呆了足足一月有余,便证明她十分擅于攻心谋计。
女郎牵平了衣摆上的褶皱,淡淡问道:“菊园中的火势已扑灭了?”
钱晖立即应道:“按照邵夫人的嘱咐,已及时扑灭。”
女郎轻轻颔首,遂转身向地上被压制的蒙面人看去,面目清冷,目光寒沉:“李简。”
蒙面人心中大惊,原本低垂的头颅在听到她的唤声后,迅速抬了起来,双眸与之对视。
她缓缓弯下腰身,洁白干净的手指捏住蒙面人脸上的丝巾,略微施力,便扯了下来。
李简生得脸宽额高,下颚上有着一条一尺长的伤疤,一直蔓延到他的脖子间。他的整张脸因长年守于边境,被疆场的风沙磨平了棱角,尽显沧桑,眼角沟壑聚集,紧绷神情时,便显得格外凶狠骇人。
出于尊重,女郎半蹲而下,与这位已年至中岁的军士平视而望:“你可知,你今夜所行之事,会令整个边城陷入危险之中?”
李简挣扎了一番,双眸充血,对着女郎不屑的啐道:“笑话。火烧都护府,怎会使得整个边城落入危险?此处不过是都护将军的私宅住所。”
女郎冷笑道:“私宅住所?李简,你在长鸣军中呆了数年。难道还不清楚邓情的习惯?各军机要需都被他藏于清庐居之中。若毁了这些,难道边城郡防不会大乱吗?”
李简面色僵住,斩钉截铁道:“不会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如今的都护府,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将军住宅罢了。你莫要再此胡说八道!”
女郎轻轻一动,仿佛世间美好都随她而行,一举一行皆透着曼妙美感。只是如此美丽的女郎,此刻却铁青着脸色,毫无平日里的半点温婉。
她目光紧凝,怒瞪李简道:“你亲自确认过了?你可以非常肯定都护府没有任何重要的军机要需吗?”
李简的话梗于喉中,瞪大双眼,望着她。
瞬间的迟疑后,他仍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就算我没有亲自确认,但我依旧可以肯定!这座府邸已毫无价值。”
女郎懒得再与他多说一句,转头朝钱晖望了一眼,又伸手朝门外指了一指。
钱晖短暂的怔了一下,才懂她是何意。
于是亲自上手将李简牢牢压制,并朝外推行而去。
李简踉跄几步,狼狈不堪。不断在钱晖手下挣扎。
侍卫推开了房舍的大门,一行人朝外走了出去。
清庐居庭院之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放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琳琅满目,堆如小山。
李简入眼望去,刚刚平下去的心情再次起伏。
这座院子,到处皆是存放了各类军需的沉木箱。
箱盖大开,里面盛放之物,他看得清清楚楚。
钱晖强迫李简在院中行走了一圈,又绕回了廊下。
屋中的女郎才缓慢走出,行至李简身边,寒声问道:“这便是你所说的...空府?这就是你心中的毫无价值?你可知,邓情近半年以来,几乎将边城整座城防的军机要需,都存至了都护府中?”
李简面色苍白,哑然失色。他想张嘴反驳什么,却发现自己无可反驳。
紧接着,女郎在他耳畔冷笑起来:“让我猜猜,定是有人告诉你。他会劝说邓情,将所有的军机要领转移出去,藏在长鸣军驻营之地中,绝不会影响边城的军防?”
李简一脸讶然的朝她望去,方才还高昂的头颅,此刻已渐渐低垂。
女郎面露失望,站在李简面前,叹息道:“李大人。李将军。”
李简一颤。
已经许久没有人称呼他一声将军了。
他如今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曲军候,没有资格被称呼为将军。自己戎马半生,人至中年,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可笑唏嘘。
事已至此,他已明白,自己筹备了半年的复仇,不过是旁人手中的一盘棋局罢了。
周源末,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
什么为他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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