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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的宴席至傍晚时分才终于结束。
沐云出李府时,已饥肠辘辘。身边的霜云与小桃扶着她,匆匆朝江府的车驾去了。
付仲文在后头跟着,临行前留意了那名开宴前曾拦住他的李府小厮,面色疲倦,心情沉重的走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天子与皇后驾临李老夫子的寿宴,付博安排于李府的人收敛了不少。后来,他与沐云亦未曾发生什么,
只是这样平静的异象却更令人心生胆寒之意。
付府的车驾仍等在巷口,付仲文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车驾徐徐而行,车夫未将付仲文送至将军府,而是驾驶着往司空付府去了。
付仲文掀开车帘,才发现牛车已驶入司空府前的小巷。
他不情愿的下了车,望着付府的牌匾,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付博不知什么时候从大开的府门中走了出来,见付仲文迟迟不肯入府,便厉问道:“站在那里作甚?难道要我请你进来?”
付仲文回过神,神色恹恹,向付博行礼道:“父亲。孩儿今日参加寿宴,已疲惫不堪...孩儿便不入府为父亲添烦了。”
他甚至连付府的台阶都不想上,转身便准备离开。
付博见他如此态度,气急败坏道:“逆子!给我回来!”
付仲文顿住脚步,脸上浮现出厌烦的神色。
府前的中年男子,铁青着脸色,有些哀微道:“你..你母亲这几日病了,想见你。”
付仲文听着,蹙了蹙眉头,扭头朝付博望去,见他憋红着脸,神色难看,又见府前站着一排十几个小厮,都瞪眼看着他们父子俩,便有些心软。
他低眸想了想,最终向付博抱拳作揖道:“母亲既然想见孩儿,孩儿岂能不去?”
他终是给了付博面子,提着衣摆,上了台阶,来到了这个中年男人面前。
付博再未说话,转身入府,付仲文便跟在其后。
红漆剥落的古门吱呀一声缓慢的合上。
父子俩向前走了几步。最终,付仲文停在了四下无人的院子中,不肯再往里头去了。
“父亲若要同孩儿说些什么,在这里说便是。大可不必借着母亲为借口...”付仲文直截了当道。
付博神色阴郁,像是无可奈何道:“阿文...我晓得,你不愿意行此事。为父自开始,也没有想让你行此事。”
付仲文面露惊诧,有些愕然。
他道:“父亲...说得可是真的?”
付博转头向他看去,认真道:“为父好歹是一国司空,你又是当朝卫将军,倘若你真的与那沐氏传出了什么丑闻,那么整个付氏的脸面便丢尽了...为父怎会拿付氏一族的名誉做赌注?”
付仲文半信半疑的瞧着他道:“听父亲言下之意...此事便就此作罢了?”
付博面色沉沉的点了点头道:“那沐氏过于警惕,就算为父安排了其他人去做此事,恐怕亦不能得手。”
付仲文见他神色自然,眸露真诚,便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戒心。
“父亲...孩儿当真觉得此事没有必要。即便父亲毁了那沐氏的名声,江呈轶因此事赶回,太子与窦月阑却仍会留在广州。您这般反而会引起窦月阑的怀疑,从而发觉那广信太守胡光贪没朝廷建防钱两之事同您有关。”付仲文劝说道。
付博附和着答道:“此事,为父亦是近日才想明白...近日,为父因段从玉丢失账簿一事而过于焦急,乱了阵脚,才会行如此荒唐之事。”
付仲文见他事事顺从着回答,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
过去几十年,付博从不会认为自己做的决策是荒唐莽撞的,至少从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今天却态度大变。
“今日...留在府中用膳吧。你母亲确实想见你。”付博有些低声下气。
付仲文心中微微一颤,叹了一声道:“好。孩儿留在府中用膳。”
或许是他想多了。付博从不肯对任何一个人放低姿态,即便是在天子面前,仍是有一股傲气,如今却在他面前这般恳求。尽管付仲文自小不喜于他,此刻心中却也不是滋味。
夜深时,付仲文才从司空府出来,驾马奔去将军府的途中,愈想今日之事愈觉得奇怪。
他被感情所左右,未曾细细想过付博今日的态度到底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如今细思却觉得事有古怪。
烈马夜驰在街头,付仲文想到了什么,忽然调转了马头朝东城门口奔去。
一道黑影从宽敞的大街上闪过,付仲文拽着缰绳,将马停在城东门前左侧的积成巷中,小步奔了进去。
巷子深处的一间平宅,此时仍然点着烛灯,灯火通明。
付仲文悄悄从后墙翻了进去,从围栏杂院中绕道点着灯的主屋去,蹲着身子侧耳在窗边听着屋中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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