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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禧说,薄湄,我等着你,等着你像个人一样站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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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洱善并不知道家中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她此时尚在詹半壁这里小坐。
这崖儿海西面悬崖上有两处别墅,一处便是建在高处断崖上的吴洱善家,一处就是建在矮处断崖上詹半壁自己的私人别墅,两家离得非常近,走路不过十来分钟,以前吴踩着一块滑板,片刻就能顺着倾斜的公路到达半壁的住所。
詹闲时常来这别墅,偶尔凑上吴也在的时候,两人就会小聚一下。
今天这小聚,也是难得,只是吴洱善明显觉得詹对她有点疏冷,两人聊得都是双方家里的事情,以及近日的局势政策。吴自认自己并没有见色忘友,今天是割舍下天天昏睡不理人的小娇妻来会友,怎么这位铁杆老友茶热心冷?和她聊不上半句,就频频出神远眺?
“喂。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和我,你还要绕弯弯?”
吴靠在太师椅上,颇有些味同嚼蜡。
詹呢,依旧低头饮茶,直到她的管家莫诗来提醒,她才知道自己已经留了吴将近三小时,若是再不遣走她,就要准备晚餐宴客了。
“那你回去吧。我家的厨子告假,我和小莫管家都不会做饭。”
吴了然。
“不留你。下回再……”
“下回你要还是这样神不在家,就甭约我来。这算怎么着呢,我过来,你晾着我。”
“……没晾着你。”
“那你倒是说呀?是拳头,是刀子,你给我个痛快?”
詹欲言又止。
吴更加确定詹是有话放在心里没说,她不吭声,等着詹开口。
在这好朋友之间无声对峙中,詹目光沉郁的开口道:“你答应过我,绝对不找和薄湄长得像的女孩子。”
“为什么,你和温禧要说,她像她呢?你们就把她当做是薄湄,不是很好吗?”
“薄湄已经死了。洱善。”
“不,我说她是,她就是。别跟我说她已经死了,她还活着,现在她和我在一起,而且,我们已经结婚了。那天,你碰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刚从民政局出来。”
“你疯了。”詹半壁站起来,她麋鹿般的双眼中,此刻腾得升起一抹怒色,“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吴洱善也站起来,她难以直线的摊开双手,耸肩道:“我以为你会恭喜我呢。你可是最好的朋友,难道你预备,就因为我是和薄湄结得婚,你就不来参加我的婚礼?”
“没有什么婚礼。没有薄湄。哦,哦,你是疯了,你才会这么做。五年了,五年了,洱善。”詹半壁握住吴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了两下,她察觉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之后,便叹了口气,“五年了……洱善。”
“嘘——斑比,听我说。我知道你可能短时间内接受不了,但是天啊,我要怎么办才好,没有她,我过得根本不像我自己,你愿意看到我流连花丛、玩世不恭、滥情到令人发指的样子,还是愿意看到我像你,像温禧,或者哪怕像张途安一样,做一个正常人?嗯?你想看到我那样一直下去,还是想看到我……”吴忽然哽住,有些说不下去,她不羁的眉微微挑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曾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愿你说得话还有效,无论她是不是薄湄,我……我说她是,她就是。她就是我的薄湄。”
詹后退了一步,坐回到椅子上,就这么上下打量着吴,“你真像是醉了五年的酒鬼,忽然,就醒了。其实你的车撞上我的车那天,你在车里,冲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现在我知道了,你是真的很开心。我当然……希望看到你开心。”
“不,我不喜欢你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也不喜欢,你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看在上帝份上,我没在发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就是我一直想做的,我要她,我现在就要。”吴推开小茶室的门,大步离开这里,詹坐在原地未动分毫。
管家莫诗送别了气势汹汹的吴洱善后,回来便看到詹半壁仍旧在出神,她本想叫她,未张嘴,“啪”得一声,詹便摔了一只茶杯,她用得力气奇大,以至于那青铜色的茶杯落了地便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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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并不好走。
徒步回家的吴洱善,耳边全是詹说她疯了的话,她摇摇头,不再想那些话,如果连最亲近的斑比也这样,她完全可以预见,父母、亲戚、朋友们会用怎样的目光来看待她的婚姻?
可那又怎样?!吴踢飞了一块石子,那石子在公路上打了个突就滚落悬崖。
她弯起嘴角,看向亮着暖光的方向——那里有她的薄湄在等她呢。
这样一想,心中暖流阵阵,风也似的向家中跑去。
待到她满头大汗的到家时,莫璃正在打电话催促医生快点来宅中诊治,吴立刻慌了神。
“怎么了?怎么了。我才离开一会儿,她怎么了?”
“好像是着凉了,头晕,晚饭还没用。也好像是心情不好,她把自己锁在浴室里,不肯出来。”
莫璃看向吴,“你上楼去瞧瞧,哄她开门。”
“嗯。”
“还有,床上的事情,不要太频繁了,我看她今天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你让她好好休息啊。”
吴立刻会意,她当然想摆手说,您真是冤枉我了,她一直昏睡哪里给我亲近的机会?后又觉得这误解挺好玩,便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吴上了楼,开了房间的门,一进门,她便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血腥味,这味道,还真有点像徐佳期带她去的军区实验室里的味道,可又比那里的味道古怪。
吴只好捏住鼻子,敲了敲浴室的门,“薄湄,你在里面吗?我敲三下门,你要是听见了,就开门。没听见,我就拿钥匙开门了。”
她迅速的敲了三下后,想也没想,就去楼下寻了钥匙开了门。
浴室的门一打开,扑鼻而来的腥味多过于鲜血的味道,熏得她差点作呕。
“你在玩什么呢,海里的鱼不能养在浴池……”吴说到一半,便吓得尖叫了一声,索性这浴室她做了最好的隔音,以至于楼下的莫璃都没听到楼上的声响。
“……薄湄……”吴洱善不知道眼前这一层滑腻如蛇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大着胆子抚上去,能触到被包裹在这层蜕皮之下的人,联想到她遇到庄湄的地方,她开始怀疑庄湄说不定就是一个克隆人复制人或者什么变异人,甚至她或许不是人,只是军区实验室里的一个逃跑的试验品?压下心头的千万种设想,吴小声说:“求求你,别死,别离开我。”
吴假作镇定的招来一把剪刀,先是笨拙地试着剪开一刀,见被包裹在这“人形蚕茧”里的人没有喊疼,她就剪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用手拨开那层层叠叠的附着在她脸上的未知黏液。
那污浊的黏液如同云雾,被拨开,于是便能看到这人世间最清朗的月,最繁复的枝,和,最妖娆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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