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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要么就是喝得醉醺醺的,眼睛眯瞪着,耳朵耷拉着没什么精神的听着他训话;
女儿要么就是咬着烟,一脸不乐意的伸手问他这个父亲要东西;
女儿要么就是趴在桌子上玩游戏,无论他游说多少次,也不愿意去做点正经事;
女儿要么就是彻夜不归,和一群狐朋狗友开各种他这个年纪根本早就有心无力的派对,隔天一定上报纸,过几天一定会出一堆问题让他这个可怜的老父亲去给她擦屁股!
就因为实在不愿看见女儿这副垮样儿,他还将她送出了国,谁知道啊……吴父揉完眼睛之后,再次神色清明的转过头去,以一种打量敌人的目光来打量自己的爱女,他觉得自己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作为母亲,詹雁归表现得非常平静,知女莫若母,她开口问道:“你不是和我说,今生只爱薄湄一个人吗?非卿不娶吗?怎么现在,我是看了报纸,才知道我的宝贝女儿和一个不知名女子结婚了啊?”
“妈,她不是不知名女子哦。”
“不要跟我嬉皮笑脸!你这是又在玩什么把戏?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叔叔伯伯一个个都急得要去午门啦,说我和你爸不仗义,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事先通知,问我们喜帖都发到哪里去咧?”
“我让报纸通知你们,难道不是一种很新潮的方法吗?我才不像其他人那样,没结婚之前出去约个会吃顿饭都要被报纸报道,还没结婚就被催结婚,从年头催到年尾,那样我会疯掉的。身为两位的女儿,我一直在尝试用新的方法让两位体验惊险刺激的人生。”
看着吴洱善那恳切的样子,詹雁归几乎要头疼的说不出话来,她欲言又止的看向的自己的丈夫————
“是够惊险刺激的。说说吧,这回你又要怎么收场。”吴父坐下来,握住妻子的手,“我和你妈妈都来了,人在哪里,你这次到底想怎么样,摊开了说吧?”
“您让我回国来办得事情,我可是一件一件都办齐了,您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吧?”
吴父想了想,确实,这次让她办得所有公务,均是超标完成,除了和徐佳期闹了点绯闻出来,好像都算滴水不漏,没有坏了吴家生意上的信誉。
“那您最起码先夸了我,再指摘我的错。”吴先是站起来,后又噗通一声跪在地毯上,握住父母的手,“可我有什么错呢,错在我没事先报备你们就结婚了?你们不是一直想看我成家立业吗?从前你们还说过,只要我肯成家,什么样的女人、男人,你们都让我随意选。”
“洱善,这话妈妈是说过,可你也要知道,你的婚姻,不止关系你一个人。”
“所以呢,母亲,难道你真的要我和叔叔伯伯介绍给我的名门闺秀在一块?或者顺了其他家族的意,从他们之中选一个豪门公子哥儿来做门面?”
“这……”詹雁归叹了口气,“我和你爸爸,横竖就你一个乖囡囡,从小,事事都顺你的意思来,现在这年头,女女,男男,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和你爸爸,早就不在意这些。只是你浑浑噩噩过了这五年,你脑子早就进了不知道多少道死水,忽然这一下子,居然就敢和连我们都没摸清底细的人领了证,你叫我们怎么能不担心?你爸爸撂了几桩生意才抽了身,和我一道来这里。”
“让爸妈担心,是做女儿的没尽到孝心。只可惜,我恐怕千言万语,也说不清。要是爸妈愿意听,我就细细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待你们听完了,我就让她进来,给你们看看。”
吴父吴母点头,就这么听吴洱善道明原委。
这边厢,吴父吴母听原委,那边厢,容兰芝正在听温禧汇报一周【家族内务】处理进度。
温禧汇报的比往日要细致,正因为这细致,也让时间一再拉长。
“这就是所有重要工作。您还有什么指示?”
温禧看向靠在榻上的容兰芝,她正用蓝色的冰块袋敷着右脸。
“唔,你做得相当好。”
“谢谢。那么,今天的汇报到此结束。我这就……”
“坐一会儿,说完了公事,我们来说一说私事。”
温禧款款的坐下来,“您说。”
“我要说什么来着,我得好好想想。”容兰芝一笑,右脸就疼,她尽量捂着冰袋让旁人看不见她右脸上那个鲜红的手印,被这样结实的打了一巴掌,传出去,她可以好几个月不用做人了。
温禧目光沉静的盯着容兰芝手腕上的新牙印,她想起来寥寥几次来宅内过夜时,已经很久没听见从侧宅传来任何歌声,只能在夜尽天明的时候,听见一些啜泣和哀叫声。
“你说我穿什么好呢?”容兰芝站起来,随手扔掉了冰袋,肿起来的右脸有很明显的抓伤和指印,但容兰芝却毫不在意的让小伤痕们放肆的暴露在温禧的注视下,她点了烟,轻轻的吸了一口,又重复了一遍,“你说我穿什么好呢?”
温禧摇摇头,“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你肯定知道的。你的挚友,吴洱善的婚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你最近出去应酬,恐怕听到的都是这件事吧?”
“哦。我没怎么注意,如果她真的要结婚,肯定会发喜帖给我。”
容兰芝看了一眼明显消瘦了不少的温禧,她深陷的双眼披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那你说,在她的婚礼上,我穿什么好呢。这个问题我真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温禧不再说话,她认真的盯着容兰芝惬意的双眼。
“温家养了薄湄五年,现在她卧薪尝胆后,要鱼跃龙门啦?你说她再次飞上枝头,究竟会成为凤凰,还是会成为一个蝉呢?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温禧抿了抿唇,“她的事情,以后与我无关。”
“但她们的婚礼,你一定要参加。”
“不,我想她们婚礼的时候,我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你和哥哥还有妹妹,一起去就已经足够了。”
容兰芝吐了一口烟,她转过身去,“你是如此厌恶京城的婚宴和任何聚会,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包括温家的所有人,都不希望你给北方那边的人一种……我们南方佬很傲慢的感觉。哦,尽管我们确实很不屑他们。”
“我还有事,下次再陪你闲聊。”
“你会去参加她们的婚礼吧?”容兰芝再次问道。
“…………”温禧没有回答她,拎着黑色的公文包,推开门就出去了。
穿过回廊,穿过花园,要出正门的时候,温禧的手机响了,恰是詹半壁的来电。
“温禧,是我。你现在方便接电话么。”
“有。”
“你听说了吗?洱善要和一个……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女人结婚。”
“听说了。你还没见那个女人吗?你该见见她。”
“碰见过1次,最近太忙。……为什么你说我该见见她?”
“……因为她,长得很像薄湄。我见到她时,非常惊讶。我想你也会惊讶的。”
那头顿了一下,紧接着,詹半壁压低声音道:“洱善这样做太冒险了,那不是像,那根本……是一模一样。她这样做,太危险。”
“你可以找个时间跟她讲。”
“她不听我的话,她一头扎进去了。”
温禧也顿了一下,她想了想,反问道:“半壁,对着那样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谁不愿意一头扎进去呢?…………也许,你也会一头扎进去的。哈哈。”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现在事情还来得及。”詹半壁叹了一口气,“看来,你的心情和我的心情并不一样。”
“应该要一样吗?”
“那是一个和薄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而她现在真的要和洱善结婚了,难道……你……”
“据我所知,洱善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登记注册结婚,所以她们已经结婚了。半壁,你也许……也该想一想,去参加婚礼时,该穿什么。”
温禧就这样心平气和的挂了电话,詹半壁放下手机,她此刻就坐在别墅的院子里,遥望着悬崖上吴洱善白色的家,她的女管家莫诗给她倒了一杯红茶。
“刚刚吴老爷和吴夫人好像是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来了。”
“您想要邀请他们过来做客吗?”
詹半壁摇头,“我待会儿要坐飞机去趟外省开会,后天才能回来。……她们,还好吗?”
“您是指?”
“……没什么。”詹半壁又点点头,她回卧室换上风衣,出门前对莫诗说:“你知道的,洱善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的婚事我也非常关心,如果可以,帮我照看点她们。”
“……是。”
詹半壁坐上了车,她从车窗里望着悬崖上那泛着白光的房子,车子渐行渐远,那点白光也逐渐消逝……她在这最终泯灭的白光里,惊醒般的想起了那位年少时她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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