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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护车的人都被厓海会众雄给剿灭了,陆予思拉起那领头人,喝道:“快说我三弟在哪?”
那人看了陆予思一眼,道:“总算为那条道上的人赢得时间了。”说罢竟是双眼一闭,口吐大把鲜血,就此死去。
陆予思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暗想难道三弟真的会从那条道上经过?
乔洛怯过来,知道陆予思心中想的,便道:“总会主不用担忧,便算是在那条道上,尹琮、五哥、十哥都是好身手的,必会救得三哥!”陆予思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那边看看吧!”
赵容与道:“总会主,我们不可都过去。万一这还是敌人的声东击西、虚实难测之计,我们可就上当了。依我看,这条路上还要留些人,以防三哥真的从这条路上来。”陆予思点头道:“那我便留下罢!对付这些人,我一人足够!”任昭儿和刘广敖因着刚从那边来,便也随着陆予思留在这边了。赵容与、孟伶、赵潺湲和乔洛怯便去了那条大道。
甫一过去,只见陆尹琮三人正和一个人打斗,而两辆大车毁于路边,每个车里都有个口吐鲜血的兵士。
此时陆尹琮已经制服了这人,只听这人道:“哼,有种就去那条道上,你们兄弟从那条道上过!”说完服毒而死。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奇怪至极,当真无法从这几句话里得知三哥究竟从哪条道上过!过了片晌,赵容与眉头一皱,道:“不好,事情有可能要糟!”众人都问缘由,这赵容与道:“兄弟们想想,这两边的人一会说什么“有种去那条道上”,一会说什么“终于为那条道上的人赢得时间”,这是在混淆视听,让我们不知道三哥会从哪里来,以致于慌了手脚。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无论他们怎么说,我们都不可能完全信了他们,让一条道上没有我们的人,他们也会知道他们就算是说破大天,我们也会在两条道上都安排人手,三哥一定会万无一失被我们救下!”
他顿了顿,接着道:“可是他们还是这般说,这就代表三哥不可能从这两条道的任何一条道上过!”众人都是讶异了一下,赵容与沉然道:“他们这么说的用意,除了混淆视听,同时也是让我们相信三哥会在这两条道上过,只是咱们不确定而已,咱们就还会待在这两条道上。实则,这两条路的四拨人都是在为别的路赢得时间。看来,三哥现在一定从别的路走了!”
陆尹琮听了,道:“除了这两条路,哪还有别的通往外面的路了?”孟伶道:“难道他们会走水路?”赵容与道:“他们肯定是要去大都啊!去大都怎么走水路?”众人都看向周围,道路的旁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清风徐来,吹动着树上的叶子不断摇曳。众人面面相觑,陆尹琮看着赵容与道:“难不成从这林子里走了?”孟伶一拍脑袋,大声道:“定是从这林子里走了!哎呀,我们之前怎地想不到!”
赵容与道:“说不定真从林子里走了,我们得赶快去看看!”萧亦荪道:“那我和十弟还在这里留着,尹琮你们五个去看看好了!”
陆尹琮、赵容与、孟伶、赵潺湲和乔洛怯便冲将进了林子里。穿梭林中良久,突然看到林中另辟出了一条小路,路上满是车辙和马蹄印迹,看来确实有一行队伍从这里面穿行而过。
赵容与啐道:“看来确实在这里!哎,我之前怎地没想到!”五人顺着那条道,施起轻功,纵是泥泞满路,也奔行颇快,不一会儿,便奔出去数十里地,眼见着前方有一行人,护着一个大车,迤逦而去。
五人奔上前去,将大车围住,那坐在大车前的憔悴中年看了五人,并不惊慌,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来!”
这人正是江从外。原来这江从外昨晚见说大都来人,他便执意要亲自护送霍泰风去大都。众人拗不过他,只得由他。叶之文就定下了一条计策,他怕厓海会的人在道上拦截,便让大都来的四个人,每人带着一辆大车,从两条要道经过,分别说那几句话,让厓海会的人不知道究竟霍泰风从哪条路上来,而江从外押着霍泰风,从那树林里走。本来叶之文想要派一个大都的人跟着江从外的,可是江从外说有一个人跟着他,还不如多一个人来混淆视听,大家都觉有理,便没有着人跟着江从外和霍泰风。他们想着如果能够平安度过这段路,等到了前方,四人就会合一起保护霍泰风了,可他们没有想到,厓海会的人可以来得这么快。
其实,江从外没有叫人跟着他还有另外一重心思,那便是他想要拿霍泰风换江密雨。他根本就没有要把霍泰风送到大都的心思,他就想让厓海会的人找到他们,然后把自己的女儿给换出来。这江从外即使不做这个官,也要将江密雨换出来,一家团圆,远走高飞。
可是他怕厓海会的人来时,将霍泰风救走,是以他在霍泰风的大车里面放置了无数炸药,只要他们敢救人而不放江密雨,江从外就要点火,和厓海会的人同归于尽。并且他也怕霍泰风自己逃了出去,就事先给他吃了能够使人丧失全部力气的毒药,又让他服了蒙汗药,这样一来,霍泰风也就不能够自己逃脱了。
却道这江从外立即燃着了火折子,孟伶刚要上前动手,却见江从外一把将帘子撩起,五人一看车内躺着的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喊了声:“三哥!”可都是不敢再上去了。
原来那大车里装了炸药,只要江从外将手中燃着了的火折子扔进去,霍泰风就必死无疑!
孟伶喝道:“快快放下火折子!”江从外道:“你们退了去。”五人见说,只得远远退了开。
江从外叹了口气,将帘子放下了,他看着五人,轻声道:“我们可以不动手,我就让你们把人救走!你们可以看看,跟随着这辆大车的,可都是汉人兵士啊!”
陆尹琮一看,果然不错,他冷冷道:“你说吧,怎么救人?”江从外道:“你们放了那个姑娘,我就把他放了!”
赵容与沉吟道:“这却是不难,只是我们如何信得过你!”江从外一声长叹,道:“我也不知你们怎么信得过我,总之你们要是不把人带过来,我也就要把火折子扔进去了,大家拼个同归于尽,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孟伶要上前,可是刚有动作,江从外就立即警惕地拉起帘子,孟伶只好退后。赵容与道:“九弟,不可鲁莽,今日我们不可硬救了!”孟伶急道:“那我回去把那女子带来?”赵容与看着陆尹琮,陆尹琮是这五人里座次最高的,这等大事,还需要陆尹琮决断才是。只听陆尹琮道:“便回去把那姑娘带来吧!”
江从外听了,惊喜交加,脸上立刻有了些血色。孟伶是个急性子,道:“我回去吧!”说着策马回走。
厓海会众雄谁都没有想到,历经这些时日救人,而到了最后关头,竟是这般容易!
只听江从外道:“唉,若能早知是今日这个结果,咱们又何必相争!”
厓海会众人围着大车,对他的话语心中只是慨叹,却无人应答。好在霍泰风看来只是睡熟了,没有受伤,众雄心里也是颇感欣慰,便无意为难此人。
过了片刻,江从外摇头道:“这些天我也想透彻了,我们都是汉人,是该协同起来一起对抗那蒙元鞑子!我之前还写信要招降你们,真是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尹琮道:“你能懂得此节,看出你良心还在。”赵潺湲道:“汉人与蒙元相争,总归都是要人流血的,如果能够不流血而止干戈,自是最好。可是蒙元侵我汉土,血孽已造,这等恶业也必是要流血才能还清的了。等让鞑子还清了血债,我们也不会这般杀人了!”
江从外听了这话,心头竟是一酸,只觉自己之前做官这许多年,竟是误入歧途,背道而驰。天下汉人遭受疾苦,他不是没看见,只是熟视无睹,心中不起波澜了。今次赵潺湲这一番话,竟是有如当头棒喝,种种汉民百姓的生活困苦,竟是如在眼前,令他不能不难过!
江从外眼圈儿红了,哽咽道:“你们这……这说的太好了!我怎么今天才知道这些!”
赵容与见他这样,心中不禁暗想:“如此轻易地便转投到了我们这边,好一个见风使舵、毫无原则的墙头草!”
江从外道:“我要是早知道此节的话,也就不会执迷不悟这般久了!”陆尹琮笑道:“好在现在也不晚!”
江从外抬头,眼光澄亮地看着他们,沉声道:“只要你们放人,什么都可以不用说了,要我归顺了你们,为你们做事,都可以!”
片晌,只听那大车里传来一声吼叫,随即帘子竟然被撩起,霍泰风手里拿着燃着的火折子,红着眼睛道:“狗贼,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话音未落,他将火折子丢在炸药上,只听一声巨响,好似天神震怒,把末日提前来到,大车从中炸开,无数粉末飞向空中!厓海会四人离大车有一段距离,可还是被气流冲得飞向一旁的树丛里。陆尹琮等四人不待那大车还在不断爆炸,疯也似的便冲向烟火中,陆尹琮和乔洛怯冲在当先,尹琮心中慌乱,脚下不稳,竟是一下子被一堆倒在地上的人给绊倒了!赵容与见了,知道尹琮武功极强,能够这样摔倒,那是说他心里已是极为惊惧了!却在这时,只见乔洛怯不顾满车的大火,飞身上去,几个翻找,竟然从那大车里抱出了浑身着火的霍泰风!陆尹琮大喊:“十四哥!”乔洛怯只是不听,抱着霍泰风就冲向了旁边的树丛!
陆尹琮起来,身上已有两处着火,赵潺湲赶忙为他扑熄了火焰,三人立即追着乔洛怯而去!
只听闻潺潺的流水声愈来愈近,淙淙叮叮,仿佛玉佩撞击,甚是好听。众人拂过翠笼的青树,只见树枝摇缀,日光投下,满地树影,而前方竟有一个小山,一条瀑布从山上流下,打在清澈的溪面上,晕出了重重波痕。
三人向前奔去,却见霍泰风和乔洛怯都在小溪里,乔洛怯用双手托着霍泰风,自己脸色也是颇为苍白。
尹琮连忙跑去,只见霍泰风脸上已经烧坏了大片,他赶快下水,将二人扶上了岸。乔洛怯一下子瘫倒在地,捂着身上,脸色惨白,赵容与惊道:“你也烧伤了?”撩起他上衣,只见血肉模糊,竟是一大片烧伤!
陆尹琮抱着霍泰风,颤声道:“十四哥救得及时,不知三哥还……还能不能有救!我们快……快些回去!”
赵潺湲背起了乔洛怯,几人匆匆而走。尹琮抱着霍泰风,心中酸痛至极,几欲被这山林的阳光晃得找不到路。不知不觉,几人脸上布满了泪水,林中渐而回荡起了低低而沉重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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