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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潭说完,便以清楚明晰的声音,讲述道:“修习之人皆知钟离子,乃是鼓学宫最初开创人之一。钟离子须髯飘洒,勇猛魁梧,喜穿碧玉青色道袍,坐卧常携酒一壶,手摇芭蕉扇,逍遥自在。机缘之下落难成仙,识性留心,清静希夷。钟离子从此骖鸾乘凤,跨虎骑龙,遨游江湖岩谷,博见洽闻,洞贯学艺。有一日,钟离子途经数百里来到了一个村庄,见有棋艺精湛者设坛弈局,钟离子酒后棋瘾难耐,便欲切磋,可那村中之人却因他风尘仆仆、蓬头垢面,而下眼相看。”
“钟离子反而不急不气,同村中人说自己可以以一敌四,若是自己赢了,便将面前这四尊石刻的棋盘带走。村中人一笑钟离子狼烟大话,二笑钟离子短见薄识,素来只见乞丐沿门托钵乞食,从未见过有人乞怜摇尾,就是为了四张石头刻的棋盘。”
“钟离子也不同人分辩,一味承受嘲笑。钟离子让对局的四人将棋盘联合成一整张,自己则挥手将鹑衣百结破履烂衫铺在棋盘上,散发披襟,神闲气定坐镇正中。令人吃惊地是,钟离子的棋艺卓绝,神乎其技,登峰造极,村中四位顶尖棋者败下阵来。村中之人心悦诚服,首肯心折,啧啧钦佩赞许。只是大家极为好奇,为何钟离子偏要四尊石头棋盘。”
“钟离子便对村人道:‘这四尊棋盘乃璞石所刻,各有名曰楸枰、忘忧、烂柯、以及乌鹭,石盘外表貌不惊人,内里实则蕴藏璞玉,不经开凿打磨不能通晓它的价等连城,正如你等肉眼愚眉,只知以貌取人。’说罢,钟离子长啜大嚼一口壶中烈酒,喷吐在棋盘之上,又以手一一拂过,棋盘褪去了嵯峨糙劣的石皮,现出美玉真身。以上便是江潭所知,有关于这灵宝钟离筹盘的由来。再后来也是江潭承蒙有幸鼓赴盟会,看到了筹盘的真身,方知原来典故不假,且钟离子竟然放置于学宫之中,将黑白乌鹭的棋子变幻为筹子,用以百派间考核计分。”
江潭一呵而就,娓娓而谈,谨慎洞察着讲坛之上含光子的神色。
众弟子们聚精会神,听得入迷,尚有意犹未尽之色,于是又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回到含光子身上。
此时含光子的脸上终于展颜三分,不像先前那么疾言厉色,似乎是对江潭的回答称心遂意,含光子说道:“嗯,明若指掌,表述酌量适度,字正腔亦圆,不错。”
江潭这才如释重负,虚惊一场。
弟子中间顿时响起了不绝赞赏之声,毕竟能从含光子掌中芥下侥幸逃脱且获得认可的人尠少,堪作榜样。
含光子道:“钟离子将棋盘化作筹盘,棋子化作筹子,为的就是提醒每一位参与盟会的后起之秀一个道理:休嫌貌不扬,玉璧璞中藏。能来赴此盟会的都是各派中的高足弟子,务必赤诚相待。”
含光子此言一毕,挥手拂过筹盘之上碧波泛泛的漩涡,正围绕中央回旋打转的筹子们锃光碧透,融熠星芒,铄铄焕耀。
弟子之中一片惊叹哗然之声,有眼尖手溜之人惊喜大叫,指着筹盘之上喊道:“快瞧啊!筹子上有字!”
众人闻声立刻注目端详,只见那些筹子之上果然浮现出先前没有的文字,又有前排弟子最先发现其中玄妙,惊喜道:“是百派之名,筹子之上浮现出的是咱们门派的名字。”
含光子道:“既是百派盟会,故共分五个比试项目,以门派的总分排序显示罗列于筹盘之上,总分值最高的门派,它的筹子便会最接近漩涡中心,其它排序依次如树轮般自内向外排列,成绩为零或无效成绩的门派的筹子则不会再显示于筹盘之上。”
人群中有胆大好奇的弟子将手高举过头顶,示意道:“先生,那么单场比试又如何计分?”
含光子道:“单场比试分两组计分,第一组为门派会盟弟子的综合水准评分,综合水准位列第一者计四分,位列第二者计三分,位列第三者计二分,凡完成且合格者计一分,其余不合格或成绩无效者不得分,作弊者为门派倒扣一分。第二组为单人得分,比试众第一名者为门派增计三分,第二名者增计二分,第三名者增计一分。而筹子上显示的是第一组和第二组得分的总值。”
弟子中再次有人举手问道:“先生,也就是说弟子此场比试若是众弟子中第一名,而我门派弟子综合成绩也是第一,那筹子之上便会显示七分,且筹子会游动到筹盘树轮漩涡的正中是吗?”
“没错。”含光子点头道。
“那么敢问先生,如何能确保筹子不被人偷换或挪取?尊文斋之内又不会时时有人,况且就算有童儿日夜把守,又怎能确定不被人苞苴贿赂。”
坛下弟子这么一问,含光子还没有说什么,讲坛之上掌门尊长之中已有人忍俊不禁,啼笑皆非,看起来像是对这位弟子的提问感到不屑又无奈。
含光子又转向坛下,指着人群里那个叫江潭的弟子,泰然道:“你既然曾赴过鼓盟会,那自然能回答方才这个问题。”
“谁,谁?”江潭闻宠若惊,没想到含光子再次问及自己,意外又不安,显得有些慌乱。
“师兄,先生就是在问你呢,快些说啊,大家都等着呢。”江潭身边一个师弟用手肘暗戳戳提示着他。
“喔,噢噢!”江潭终于醒过神来,毕恭毕敬道:“这筹盘经钟离子前辈设法施术,纵然是万无一失,绝不会有差池的。”
周围弟子间顿时又掀起了窃窃私议,大家悄声议论的不过就是一条:“你说是钟离子施过法术便百无一失了?空口白话,谁又知道是不是随意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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