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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光当着众人输了面子,还输了被众人难以察觉的气力。不久伤了气的葛北梓就得了痨病,到处求医,摘草药煎水内服,未能治愈,继而呜呼哀哉,还不到40岁。
这件事,让葛南梓有些内疚,但转念一想,也不是自己单方面的错,是葛北梓主动要与他赌力的。打此后,他再也不与人较劲了,并且记住上辈人说的话:一不赌力、二不赌吃。
这赌吃也不好。但他觉得适当赌一赌不见得吃亏。传说,古时候的薛仁贵,一顿能吃一斗米的饭,一人能顶十个人干活。也就是吃得多,力气硕,没有白吃。葛南梓产生这种念头,就招感了一件赌吃的破事。
那年腊月下屋村三组梁峰家用年猪,把猪杀死,打过挺场、在盛满滚烫开水的桶扣里褪毛,再挂上靠樯的木梯,给一身白肉的年猪开膛破肚的时候,屠夫将从猪肚子里扒下来的两大块板油,朝肉案上一丢。
未料,一只守候在那儿的大黄狗趁人不备,竟然将其中一块猪板油叼上一口,尚未吃进嘴,就被人发现,大吼一声,黄狗受惊,弃板油而逃。
梁峰内心不乐,却调侃起来,这块板油不小,要是真的让那只黄狗吃,能吃完么?正在场的葛南梓微微一笑,说一块板油有几斤?人一顿都能够吃完,狗不能吃完吗?
梁峰用话顶他,南梓,你若一顿能够把这块板油生吃下去,还有一块板油也让你生吃下去,不收你一分钱。
当真?葛南梓问。
当然当真。梁峰答。
葛南梓当即就将那块被狗咬了一口的板油用水洗净,然后双手抓到嘴边一块块地生啖,很快就消灭了。看热闹的众人为他鼓掌喝彩。
梁峰不能食言,只得将肉案上的另一大块板油拿起来,在递给他之际,放话,南梓,假如这块板油你吃不完,只要剩下一砣,就都算你吃不完,吃不完的话,那不客气,两块板油按市价算,一块只算四斤,两块就是八斤,你得把八斤板油的钱一分不少地付给我,否则,三人当六面,我不会放过你。
行哦!只见葛南梓接过那块板油,大口大口地撕咬啖食,还不到一支烟工夫,又把它消灭了。众人看得过瘾,又是一阵鼓掌喝彩。梁峰在内心里认输,甚至有些后悔,但是不表露出来,只竖起拇指说,算你狠。
狠就是厉害。其实葛南梓不厉害,回家后,死不舒服,把吃进胃里不能消化的一块块板油都吐出来了。可能胃搞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饭都吃不下,饿了就喝点稀粥,身体好久才恢复过来。
对这件事,葛南梓印象太深刻了,他赌吃,倒是赌吃了亏,赌吃了亏就产生一些怨恨,怨谁呢?怨家里用年猪的梁峰吗?不,他倒怨恨起那只大黄狗。
要不是大黄狗嘴馋,叼吃了一口猪板油,他也不会多嘴,不会多嘴就不会发生之后赌吃的事情。当然怨恨也是白怨恨了,人怎么能跟大黄狗那种畜生计较呢?他自我调节不太平静的心理,慢慢地也就平静下来了,几乎把与这件破事相关的大黄狗忘记了。
第二年夏季的一天下午,虽然天气还是很热,但是比中午要凉爽一点。家里柴火不多了,妻子催他上山砍些柴,他拿起一把刃端带钩的柴刀,在家宅天井边的砺石上磨了又磨,磨得发亮。
他觉得刃口飞快了,就自言自语地发感慨,磨刀不误砍柴工。就这样了,他拿着这把刚磨过的看上去寒光闪闪的柴刀出门,绕出村口,远远就望见一列东西走向的层峦叠嶂的山脉。
再走一段路就近了一道山坡。他突然停住,发现山坡上有两只狗正屁股对屁股,在牵牵扯扯地交配。他认出来了,其中一只公狗,就是去年腊月梁峰家用年猪那当儿叼吃一口猪板油的大黄狗,这勾起了葛南梓的仇恨。
本来开始他用邪乎的眼光邪乎地欣赏两只狗难分难舍卿卿我我的野合,眼下,他倒要教训一下那只大黄狗。
只见葛南梓踮起脚尖走路,不弄出响声,悄悄地靠近。狗是何等动物?早就闻到生人的气味,它们牵扯在一起,正欲分开,却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公狗的东西进入母狗里面,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已经膨胀增大了,一下子拉不出来,便逃离不开。
加上两只狗缠绵着形成了“背道而驰”的架势,那么彼此就成了各自难以逃离的障碍。
狗日的,报仇的机会来了。葛南梓一个箭步冲上去,得意地叫一声,旋即挥起那把飞快的柴刀朝两只狗相接洽的屁股之间奋力砍下去。
好家伙公狗粉红粗硕的狗鞭砍断了,它因负痛而发出嗷嗷的叫声,一溜烟钻进了林子。在经过之处,留下的一道道血迹。那只母狗也哼哼唧唧地叫着,趁机从不同的方向逃进了林子,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解了恨,葛南梓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要是刚才用柴刀砍那只公狗的脑袋,它就会被砍伤而跑不了,甚至连同那只母狗一同逮住,杀了它们,狗肉可以烹食,狗皮可以加工成皮制袄子,冬天御寒太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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