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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萨米牢牢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偷瞄了一眼贝蒂,然后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蓝礼,却发现蓝礼根本没有抬起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室里的声响,就连她的出现都在雷达之外,依旧专心致志地翻阅着眼前的书籍。
这让萨米稍稍安心了一点,但随即又有一些失落,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和蓝礼打过招呼呢,但她还是不太确定,此时贸然开口,打扰蓝礼的工作状态,这是否合适。于是,萨米就转头看向了贝蒂,用视线投去了求助的暗示,可惜的是,贝蒂却始终低着脑袋,下巴紧紧地贴着胸口,只有视线余光在胡乱地飘着,其余一点反应都不愿意多给。
萨米懊恼地耷拉下了肩膀,重重地垂下脑袋,看起来就像是断线的木偶娃娃,那鲜活的肢体语言充分说明了她此刻的失望。怨念的小眼神不断地往贝蒂身上飘,一会嘟嘴,一会挤眉,一会轻叹,丰富多样的表情着实精彩。
“如果无聊的话,你们可以开始翻阅剧本。”教室里始终有着息息索索的声响,说不上吵闹,着实始终有一个紊乱的气流在波动着,这种声音其实比嘈杂声更加恼人,仿佛就连呼吸的节奏都被打断了。
如果是全神贯注地投入剧本阅读的话,那么蓝礼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但剧本的阅读暂时到一段落之后,整个躁动和混乱就变得格外明显起来。于是,蓝礼干脆就顺势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两位少女,不由哑然失笑。
萨米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这似乎与整部电影的基调不相符,但事实却恰恰相反,那种古灵精怪正是艾瑞卡身上最特别的闪光点,有些调皮捣蛋,有些玩世不恭,甚至有些天真浪漫,这种十五岁少女的特质与雏/妓的堕落形成强有力的矛盾感,继而带来冲击,她在寻求着亨利的救赎,但同时她也拯救了亨利。
贝蒂则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质,胆怯之中又带着一丝好奇,哀伤之中又带着一丝活力,内敛之中又带着一丝迫切。在这个角色身上,承载着电影渐渐变化式的主线,在污秽之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滋生出了微弱的希望,渴望着能够冲出这片泥沼,她在亨利的身上找到了,但是这一缕希望却在渐渐地、渐渐地消失,最终断崖式地选择了决绝的方式,进行告别。
“超脱”的剧本是典型的舞台戏剧撰写方式,角色之间的关系富有深意。
同样身为老师的莎拉,她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教育者,她试图拯救这些孩子们,却苦苦地找不到方法,沉重的压力几乎就要将她压垮;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在渴望着救赎,她希望能够掏出这片地狱,如果可以的话,她会选择离开,远远地离开。她以为亨利会是那一把钥匙。
其实在莎拉的内心深处,希望的火种已经熄灭了,她对于这些孩子不抱希望,更多是想着自己能够逃脱,远远地逃脱。从本质上来说,她是黑暗的,是绝望的,也是痛苦的。所以,当她看到梅瑞狄斯扑在亨利的怀抱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负面的。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亨利会是那把钥匙。
艾瑞卡和梅瑞狄斯两名青少年,艾瑞卡是从黑暗的谷底往上爬,始终在寻找着光明的出口,积极主动地前行着;梅瑞狄斯是从绝望的深渊往下坠,始终不曾真正地相信自己可以得到救赎,握在手中的一丝希望,犹如细沙般,渐渐消失。两个人都将自己的希望维系在了亨利身上,却走向了不同的结局。
仅仅从这三个角色的挑选,就可以看得出来,托尼清一色地选择了本色演员,期待着她们自己身上的气质能够带出角色的特点,而不是费尽心力地进行表演,尽可能地留给镜头语言更多发挥空间。
但意外就出现在蓝礼身上。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托尼选择了阿德里安-布洛迪,这也是本色演出,虽然说阿德里安的表演功底毋庸置疑。如此选择无可指摘,但从成品来看,整部作品沉浸在了一种悲伤而绝望的情绪里,没有能够更进一步,也没有能够丰富层次,停留在原地打转,制约了电影更加优秀的可能。
中规中矩的演出,蓝礼有自信能够达到托尼的标准,再次奉献阿德里安式的表演,但蓝礼却不仅仅满足于此,蓝礼版的“超脱”,能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就将取决于他的表现了。
蓝礼已经反反复复地阅读过无数遍剧本了,但今天的阅读却又有了全新的视角,脑海里开始渐渐地构思表演——不是构思角色,而是构思表演。这是表现派和方法派的典型不同,当然,不是说表现派就不要考虑角色了,表演的基础始终是角色,只是深入之后的解读和分析却是截然不同的。
也许,他应该开始着手剧本的练习,不是独自一个人闭门造车。于是,他中断了阅读,注意到了耳边的琐碎声响,看到了两名年轻女孩。
“什么?”萨米瞪圆了眼睛,似乎没有听懂蓝礼的话语。坐在旁边的贝蒂更是一脸茫然,视线慌张地在蓝礼和萨米之间来回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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