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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如此的可恶,以至于无法随心所欲的买到日常消费品,真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妻子的话让周长风心里五味杂陈,他接下来的好长时间都沉默不语。
恐怕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大明在这场争霸战争中的获益——胜利的果实来的太容易、太轻松、太简单了。
如此轻而易举的夺取了充足的战略空间、大量的石油、无尽的矿产,今后真的会珍惜吗?
在历史上,几乎丢光了殖民地家底的英国总计有大约160万军人伤亡,本土人口约4700万,占比3.4%;另外又有14.7万平民因空袭而伤亡。
美国总计有大约107万军人伤亡,人口约1.4亿,占比0.76%,其中死亡数字为31.8万,包括战斗与非战斗死亡。
英美基本是大战期间本土损失最轻微的,前者只受到空袭,并未卷入战火,后者更是几乎安然无恙。
不过与之相比,战争导致的军人伤亡对大明的影响简直小的可怜。
自至昌三十九年年初战争爆发以来,解职现在靖和二年年末,明军陆海空三军的损失为:
一,总伤亡136万人,其中死亡33万人(含战斗和非战斗)。
二,战斗阵亡19.1万人(含失踪和伤重不治)。
三,事故死亡1.8万人(包括飞行、车辆、装卸等等事故)
四,疾病死亡11.4万人(累计总患病入院医治335万人次)。
合计大约136万军人伤亡,人口约7.2亿,占比仅有区区0.019%而已。
这个占比是如此之低,以至于人们往往意识不到战争的伤害,如果百姓平常得知十里八乡要操办白事,十有八九是有人病故了。
周长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朱泠婧之前闲聊时漫不经心地说:「打了四年仗,死的人加起来还没大江南北两年下来肺痨致死的多。」
去年,靖和元年一整年大明本土各种死亡人数就有大几百万,例如交通事故致死10.8万人、溺死9.3万人、刑事犯罪致死4.5万人、无数疾病之中仅肺结核就杀害了16万人。
庞大的人口明显放大了各种自然和非自然死亡原故,相应的也稀释了战争伤亡。
或者说,这种不波及本土的战争对于可怕的人口大国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即使烈度翻上几倍也没多大差别。
连民众都不在乎,更不要说既得利益的权贵了。
见周长风后半程都默然不语,夏筱诗握起他的手,有些疑惑地问:“先生,你不高兴了么?”
“没,只是……唔……感觉这种对外作战实在是一本万利。”
他这样说着,又煞有介事地补充道:“挺好的,百姓能这样平平淡淡的度过世界大戰再好不过了,作为军人,这其实也蛮值得自豪的。”
这话说的夏筱诗更纳闷了,她不解的盯着他,眨眨眼反问道:“还能怎样?”
“不怎么样!”周长风打算中止这个话题,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腰肢,接着看向车窗外说道:“马上到建邺大学了,这可是你的母校。”
出于安全考虑,周某人前来公开演讲是保密的,两所大学上下压根不知情。
直到车队驶出了三山门,兵部的通知电话才打了过去。
这个操作很基础,就像著名美术家在巡回演讲时经常临时变更路线和场地,为的就是让刺杀者无法准确把握情况而提前做足准备。
周某人的突然到来让学生们兴奋无比——不管是否对军国大事感兴趣,至少今天可以少上两节课了。
建邺大学和帝国格致大学本就紧挨着,这次演讲场地直接放在了两所大学之间,巡警们还封掉了三山门外大道。
演讲的提纲是几位阁臣抽空罗列的,随后交由两名中书舍人汇总扩写成草稿。
周长风嫌这份草稿用词太过于文邹邹,而且拖泥带水不够简洁,索性就围绕那几条提纲自己重写了一份。
等真正登台发表讲话时,望着人山人海的学生们,事先准备的草稿其实多半没用上。
他知道妻子也是这数不胜数的听众之一,但是放眼望去根本找不见。
夏筱诗当年的导师是位优雅的中年妇人,这么些年过去了,导师也老态尽显。
当年一批批学生之中夏筱诗并不是最出色的那类,不过导师对她的印象还算深刻,首先她的父亲是刑科给事中,其次她本身开朗活泼的性格也很惹眼。
从自己门下出师的学生有朝一日成了以将军夫人的身份返回母校看望,说不欢喜那是骗人的。
周长风的演讲首次提到了诸如“今年以来敌军意图反扑,多线出击,无一成功,我夏威夷兵团置身最前沿,毛伊岛部队后勤不畅,在艰苦卓绝之境况下屡屡挫败敌军强攻,胜利的那一天距今不远了”之类的言辞。
对朝政敏感的人很容易就能从中嗅出不一样的味道——这跟平常报纸和收音机里讲述的战局明显有差别,原来己方在夏威夷方向也是勉力坚持。
所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周长风这一天的演讲就像是个引子似的,从此开始,向来只报道己方小赢、中赢、大赢的官方通讯社也一改风格,逐渐添加己方蒙受损失的报道。
各大报纸也忙不迭的跟风,像雨后春笋似的冒出一连串的专家分析和大师点评。
在战时新闻媒体管控下,自由自在的高谈阔论已经很少见了——大大小小的喇叭虽然发出的声音存在差异,但主旋律却完全一致。
十一月下旬的最后几天弹指一挥间就从指缝间流逝,日历翻到了十二月。
在山东莱州,随着北风初显寒意,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大都换上了厚实的冬衣。
从南京驶来的专列呜呜呜的鸣着汽笛,稳稳地停在莱州试验场的专用火车站一号月台。
一众官吏提前一刻钟在此等候,大家在月台旁分列成两排,当周长风一行人走出车厢的时候便一齐拱手行礼问候。
“周佥事大驾光临,咱这地方蓬荜生辉啊。”
“这话说的,我像是成了太阳?”
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伤愈之后的周长风一天也没闲着,一边处置纷至沓来的军务一边马不停蹄的安排视察日程。
遥控制导滑翔炸弹和新型舰载轰炸机双双完成了初步测试,已经到了可供检验的程度,故而周长风专程坐火车从京师应天府赶来一睹为快。
其实素来追求高效的他不喜欢慢悠悠的火车,可是朱泠婧认为他这个层次的人只有十万火急时才允许坐飞机,于是一道口谕就限死了他坐飞机出行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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