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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夺船
西元1626年8月15日,天主教的圣母升天节,同时也是西班牙的传统节日八月节。
八月节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古罗马时期,当年的奥古斯都开创这一节日,据说是为了让臣民可以尽情欢乐,所以某种程度上这算是一个狂欢节。
这天,社寮岛上的临时教堂里举行了一场弥撒,为那些被风暴吹散的西班牙人祈求平安。
说是临时教堂,其实就是一间最大的木屋而已,西班牙人正在修建的堡垒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目前所有人都是住在金包里社留下的那一千五百多座木屋中。
整齐而低沉的忏悔词,夹杂着锤打胸口的声音从这间临时教堂里传出:“我罪,我罪,我的重罪。为此恳请终生童贞圣母玛利亚、天使、圣人和你们各位兄弟姐妹,为我祈求上主,我们的天主。”
“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头戴黑色风帽的主祭巴托洛米奥·马丁内斯神父念念有词,他是多明我会的圣玫瑰省省会长,主动请缨随第一舰队来到了基隆。
这个马丁内斯可谓是西班牙人殖民北台湾的始作俑者,正是他在七年前两次经过宝岛,对海岸线进行了初步勘测,并绘制了沿岸地图,随后劝说前任菲律宾总督费尔南多·德·席尔瓦派兵侵据,直接促成了第一舰队的到来。
多明我会是菲律宾势力最大的天主教修会,作为该会圣玫瑰省的省会长,马丁内斯在菲律宾宗教界大概是仅次于马尼拉大主教的人物,而后者是足以和菲律宾总督分庭抗礼的人物。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马丁内斯是社寮岛上地位最高的西班牙人,就连前后两支舰队的指挥官瓦尔德斯和卡伦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这两位指挥官眼下都在教堂中参加弥撒,只是两人的心情却大为不同。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卡伦的舰队被风暴吹散了一半,可谓是出师不利。眼下,他是肯定没法和瓦尔德斯争锋了。
卡伦则是塔沃拉在墨西哥时的亲信,这次奉新任总督之命率领如此庞大的舰队来到基隆,一方面是为了对付大员的荷兰人,另一方面也是想在一定程度上架空瓦尔德斯。
他快速来到舷墙旁,放下舷梯,一个背着竹篓的鸡笼土人随即沿着舷梯向上攀爬。他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那土人背上的竹篓,只见里面果然装满了熟食,阵阵香味正从海风中传来。
“奇怪,他们这时候去岛上干什么?”米沙鄢水手只疑惑了一瞬,旋即就懒得去想了,也许是哪位大人物在通宵作乐,让这些土人们半夜送些新鲜的酒食过去吧,反正是和自己无关的事。
看到卡伦这副颓废的样子,瓦尔德斯的心情却更好了,自顾自地与几名亲信军官去参加狂欢了。
两条加莱船开始向无玷圣母号驶来,这两条船都可以靠划桨驱动,就算是土人也能驾驶。
这时从舷梯上又爬上来好几个人,弯弓搭箭对准了这些水手们,一个卷曲头发的人用葡语对他们喊道:“放弃抵抗,保你们不死。”
“卡伦,我们也去看看表演,顺带喝一杯吧?”瓦尔德斯追上卡伦,热情地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去看晚会。
夜色之中,四面环山的基隆港安静得有些可怕,除了在浪尖上跳跃的月光之外,只有船上的旗帜在呜咽的海风中飘扬。
米格尔说话的时候,仍有人不断从舷梯爬了上来,越来越多的弓箭对准了无玷圣母号上的水手们。
瓦尔德斯刚被任命为基隆长官,任命状正是第二舰队带来的,眼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十来个水手面面相觑,很快就纷纷跪倒在地,他们要么是没带随身武器,要么手边也只有一把短刀,根本就不敢去反抗这些手持弓箭的人。
这两条加莱船上并没有守船的人,西班牙人把所有的预警力量都放到外海方向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人从他们的背后发起攻击。
等到米格尔解决了那个见习军官,重新回到甲板上之后,另两条双体独木舟也已经驶近了那两条加莱船。
“什么声音?”这一下终究还是惊醒了甲板上其他的水手们,纷纷站起身来。
作为一名水手,他只能在船首像下面的露天蹲坑里解决个人问题,船艉的那两个高级厕所是他永远都不能去的地方,那里只属于军官和贵客,和普通士兵以及水手无缘。
“要是敢骗我的话,我保证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月光下,米格尔的面色煞是凶恶。
社寮岛上的高层根本不关心他们是不是在认真履行职责,因为他们真正要守的其实并不是船,而是船长的私人小金库,防止有圭柔社的土人摸上来偷东西。
寅初时分,一轮圆月斜斜挂在西边的山峦之巅,淡淡清辉洒落在基隆港平静的海面上,给铅灰色的海水渡上了一层银光。
“太好了,今夜又有人来给我们卖吃的。”米沙鄢水手感到很高兴,他今天已经闹了好几次肚子,此时胃里空空如也,正需要一些食物来填充。
瓦尔德斯心中的不安稍稍退却,他的背后还有多明我会的支持,何必要过于忌惮新任总督呢?
两人一前一后从教堂中走出,木屋外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露天晚会,除了舞台上正在出演摩洛摩洛剧的演员之外,岛上到处都是载歌载舞的西班牙人。
激情四射的西班牙人也感染了那些吕宋土兵和水手,所有人都在开怀畅饮。
防止他们偷船?别开玩笑了,土人要是会驾驶这玩意,那还叫土人吗?
这时,有一个在甲板上沉睡的米沙鄢水手醒了过来,他今天许是吃坏了东西,已经闹了好几次肚子。
“神父,那我也去了。”瓦尔德斯也和卡伦一样双手合十,对马丁内斯表示尊敬,后者则对他微微颔首。
“好的,我的主人。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们平时都没有资格去船艉,否则将会遭受鞭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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