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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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柳述等人让大理寺卿邯郸县侯梁毗上奏弹劾杨素，梁毗不是寻常人，在朝野名望不小。

前几年为西宁州刺史时，西宁诸酋长相约赠金以贺，梁毗置金于座侧，对他们恸哭道：“此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为此无用之物相争交战数十年死伤无数，如今都给了我，可是也想杀了我呢！”

最终无所纳，悉以还之，于是蛮夷酋长感悟，遂不相攻，梁毗哭金传为美谈。

在朝会上，皇帝质问梁毗为何要弹劾左仆射，梁毗身材瘦小姿容寻常，踏步出列手指着杨素就道：“臣闻，臣无有作威福，臣之作威福，其害乎而家，凶乎而国，左仆射越国公杨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忤意者严霜夏零，阿旨者膏雨冬澍，荣枯由其唇吻，废兴候其指麾。”

“所私皆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异图，四海稍虞，必为祸始！”

这也就是在说，杨素作威作福，在他的权势下，只有亲戚子侄或是阿谀奉承之辈才能晋升，这样长久下去，他必然会成为王莽、曹操、桓玄这样的权臣，祸乱社稷。

杨素自然是赶忙下跪陈情，杨坚一时也念着他多年的功劳苦劳安抚了他，并且严厉的训斥了梁毗，并下旨让人将其拖下去。

散朝后梁毗请求陛见，可皇帝没有心情见他，但柳述陪同着公主入宫，将梁毗的最后一刀递了过去。

“陛下，杨素既擅权宠，为将统帅时便杀戮无道，又在太子及蜀王罪废之日，百僚无不震悚时，唯有他扬眉奋肘，喜不自胜，这份分明是盼着国家有事，好趁机提升他自己的地位啊。”

公主也帮着劝了几句，在独孤伽罗逝去后，杨坚本就愈发的多疑善变，见自己最信任的女儿女婿都这么说。

又想想现在杨家的权势，突然打了个寒颤，于是便让柳述去杨家传旨：“仆射国之宰辅，不可躬亲细务，但三五日一度向省，评论大事！”

话是很好听的，但朝中哪有那么多的大事，何况真有大事必然也是皇帝拍板乾纲独断的，宰相之职权，本就是处理皇帝处理不过来的琐事。

内意却是再明显不过，外示优崇，实夺权耳。

柳述领命而去，兴冲冲闯入杨府宣读了旨意，并当着杨素仆婢诸子的面嘲讽道：“柳发新枝，孤杨今日尚能耸否？”

杨素拦下就要冲上前动手的儿子们，命人送柳述出府，柳述大笑而去。

………

而在这时候，李建成则是领着一群人，正在初建的禅定寺内看热闹，这是皇帝在娘娘病中便下令建造用于祈福的皇家寺院。

独占半坊之地，寺内有高三百三十尺周长一百二十步的七层木塔一座，塔内供奉着释迦牟尼的佛牙舍利子，因而自开建起，便日日有百姓来此膜拜。

塔前立有有一幡竿，这是娘娘崩后圣上特命人立起来，用于追福阴寿的，高有十余丈，巍然耸立直冲云端，杆顶大幡随风飘摆，本来甚为壮哉，只是今日风大，李建成身旁萧氏子弟提醒道：“约莫是要断了吧，我们躲远些。”

而寺庙僧众则是急的手忙脚乱，为皇后积福的幡竿有个好歹，那可就是大事了，弄不好要被陛下迁怒。

李建成抬头看看也觉得要不好，领着众人刚走远些，木竿在僧众的保护下尚未折断，但系着的幡绳竟被吹断，魂幡被风卷走，僧众赶忙去追回来，好不容易找回来，可在这大风天，却是没有办法挂系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