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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公子,委屈你了。”女仆眼含泪光,对于马府的遭遇惋惜不已。想当年,马府在云南一代多么风光?可惜命运无常,现在却落个丧家之犬之境地。
而郑宁还是那句话,狗日的,造的什么孽!
是啊,造了什么孽?
“你叫什么名字?”郑宁边走边端详那位女子,眉目清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女子出生卑微,五六岁时便被父母卖给马府为奴,自持身份低贱,不敢与郑宁目光相接,低头轻语道:“木莲”
木莲……
郑宁“哦”了一声,不再言语,紧裹衣衫,快步逃难。
另一名年老女子却在一旁叽叽喳喳,一会公子不能停下啊,一会公子快走啊,令郑宁心中无比烦厌。
你说你逃难就逃难呗,叽叽喳喳,那么多废话,搞的跟郊游似的。
也亏自己是幼童之身,力气跟不上,要不然非给你一个过肩摔不可。
三人就这样匆匆忙忙,行走在逃难的路上。
两日后,那位年老的女仆因为喝了路边的黑水,不幸感染疟疾,病倒在了逃难的路上。
这样的情景其实每天都在上演,只不过现在轮到了郑宁身边的人。
郑宁这人心软,不愿她抛尸野外,就与女仆木莲一起在路边挖了个坑,埋葬了她。
路还要继续往前走,但是前途迷茫,不知方向。
若大的中国,郑宁和女仆木莲真的不知该往何处走。
傍晚,郑宁因为风寒,发了高烧,虚弱地躺在路边再也走不动了。
女仆木莲望着几近昏迷的郑宁,手足无措,团团乱转。
“公子你一定要挺过这场劫难啊!”木莲不断抹着泪花。
郑宁看着木莲,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内心百感交集。
“别管我了,明军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一个人逃吧。有多远逃多远……”
“公子不要这样说,木莲不走,木莲跟着你。”
乱世中,一个女人无依无靠,偌大的世界又该逃向哪里?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无尽的黑暗里,两个逃命之人缩卷在冰冷的马路边,盖着路边稀薄的野草,冻的瑟瑟发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那是尸体的气息。
“冷……”郑宁躺在野草中,脸色苍白
女仆见了,心疼不已,可在这荒郊野外又该去哪里寻找御寒之物?
这个时候,火是万万不敢生的,若是被明军发觉,会有很大的危险。
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子挨冷受冻,为此木莲焦急不已,最后咬了咬牙,俯身紧抱郑宁。
突来的温暖感让郑宁浑身一颤,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郑宁抱紧了木莲,感觉像是拥抱了整个春天。
“公子……”木莲一声惊呼,有些慌张,想要制止,但为时已晚。
郑宁抱的更紧了。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就这样,在这个秋风萧瑟的冷夜里,郑宁在木莲的抽泣声中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
次日清晨,郑宁被一阵狗叫惊醒。
一群野狗因为分尸不均在路边撕打了起来。
看着被啃食的五脏外翻的尸体,郑宁一阵恶寒。
战争,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不知为何,女仆木莲不见了,枯黄的草地上留着一摊鲜红的血迹。
郑宁知道那是什么。
她去哪里了?郑宁茫然地看着四周。
远处,天地相交的地方,一条蜿蜒的小河边,木莲正费力为郑宁取着河水。
郑宁松了口气,满脑子都是木莲。
木莲提着打来的河水,一步步向着郑宁走来。
郑宁的心,也一次次地跳动着。
可是就在两人相距千米的时候,一股明军势力出现了。
那群明军约有百十人左右,二三十匹战马。
他们似乎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有些疲倦,但更多的却是征服者的趾高气扬。
一瞬间,郑宁汗毛都炸竖了起来,就在之前,他曾亲眼见过这些古代军人拿刀砍人,砍西瓜一样,一刀断头。
远处,木莲也猛地站在了那里,望着恶魔般的明军,犹如一尊石像。
那一瞬间的恐惧感让这个女孩恐慌到石化的地步,她站在那里,不知该往前走还是该往后退。
“木莲快跑!”郑宁对着女仆大叫。
女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郑宁怒斥:“愣着干什么,跑啊!落到他们手中你会生不如死,跑!”
木莲含着眼泪,不舍地看了郑宁一眼,转身就跑。
明军发现了两人,嚎叫着追了过来。
“狗日的,造了什么孽!”郑宁怒骂一声,挣扎着起身狂奔。
然而,两条腿的怎么跑的了四条腿的?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战鼓般地震撼人心。
明朝的骑兵们策马奔腾,马蹄敲的大地尘烟滚滚。
身后那群明步兵,兴奋地拍着手中的刀剑和盾牌为追赶敌人的骑兵们呐喊着。兴奋至极。
为首的一名明骑兵打猎般,举起手中的狼牙棒,毫不留情地对着郑宁一棍敲下。
倒地前,郑宁挣扎着看向木莲,只看到一股升腾的浓烟……
我的女孩,希望乱世中老天能多给你一些怜悯。
郑宁这样想着,脑袋被一双肮脏的军靴重重踩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现在,脑袋里只剩木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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