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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黑眸中渐渐涌起雾色。
尽管包裹在她周身的迷雾愈加浓郁,可一切就若她此前所言,他相信,雾色最深沉的时刻,也定将会是雾气消散的开端。
起码,一切也都并非无迹可寻,总有草蛇灰线带他拨开迷雾。
线索虽小,可他等得起。
玉浅肆将那方牌子收回怀中,毫不在乎地一笑:“他的本事,的确当得起这个牌子。”
言语间,竟对玉浅山的能力表达出些许认可。
继而淡然回望伯懿,似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不用猜了,传言是真的,我的确也受过杜若斋的资助,当初玉里馆初建,为了行事方便,也偶有带过那牌子几次,想来是被有心人留意到了。”
伯懿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方才舒缓了一毫的喉咙又有些钝痛。
她定然知晓加入提刑司的后果,自己表现出一副不顾名声的模样,可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曾经帮过自己的杜若斋标识。明明带着这块牌子,能得到世人更多的优待,却担忧自己会拖累其他受到杜若斋照顾的人。
在他喝药的空挡,玉浅肆拿起一把小镊子,将方才放在一旁的信笺夹起,在袅袅的炉烟上晃了几晃。
“这烟?”一碗药下肚,伯懿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身旁的香炉。
“玉家特制的香,可祛毒清心。”
虽不知晓那些医女们用什么法子解了伯懿的毒,可后续的调养不能落下。总归清肺经是不会有错的。
熏过纸张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张浸过水又风干后,已经有些脆薄的纸。
墨书的字迹或多或少都晕了开来,透过纸背,留下一圈圈或轻或重的颓丧痕迹。
良久,将纸递给了伯懿。
伯懿看后,轻叹一声:“虽是写给买了幻颜的人,告知这东西是如何作用的,但不甚详细。”
没多少线索。
玉浅肆却不这么认为:“这上面说,使用幻颜需要被替换人的鲜血一滴。可即便如此,也不会让面容完全一样,只是会大致相似罢了。”
这点十分重要。
这既能解释为何被明德皇后替换出宫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离群索居,在各府不受重视的存在。
她轻轻点拨,伯懿恍悟。
使用幻颜,必得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替换人的鲜血;第二,这个人必得是一个日常行事中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人。
十年前宫中这批老人,自然都是互相更换才不会引人怀疑。
可此次兵部的案子里,被替换者去了哪里?他究竟是自愿服从,还是被迫献血?无论哪一点,都是可以入手追查的线索。
他嘴角弯了弯,这次云中市之行,总算没有白费。
可一想到昨晚意识弥留之际的那个神秘人,他还是心下不安。
那人为何口口声声强调他的无涯卫身份?
“你关于云中君,你怎么看?”
见玉浅肆沉默以答,他不由地紧张:“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鬼市之主,可放我们离开却要用到这种偷偷摸摸的法子,怎么看都是在故意卖好给你。既如此,为何又如此在意官门身份?你谨慎为之,我担心其中有诈”
玉浅肆回想起昨夜那神秘人意有所指时伯懿的紧张,想了想,还是如实将昨晚遇见那群医女的始末告知了伯懿。
“我听闻云中君虽名义上是鬼市之主,但鬼市千百年来的运行,云中君从不插手。所以才会用这种迂回的法子帮我们,倒也不算是卖好。尤其是在听过那群医女的话后”
其实已经坚定了要去会会云中君的想法。
伯懿自然知晓他劝不动玉浅肆,只是暗下决心,要暗中陪同,以防她遇到危险。
可总觉得方才二人之间的对话,有哪里不大对劲。
他微侧着脑袋品咂了半晌,精神为之一凛,继而无限的欣喜涌了上来,顿然似明烛天南,让人不由得新生暖意。
“你你方才怎么给我说了这么多?”
杜若斋的往事也好,云中市的经历也好,放在以前,玉浅肆绝不会对他如实相告。
在伯懿热切的眼神中,她难得带着些局促,盯着二人之间渺然若丝带袅袅的炉烟许久。
飘然道:“若不是我什么都不对你言明,你也不会因此中毒。你跟着我出生入死,我自然也该坦诚以待。”
伯懿眼中的欣喜之焰迅速熄了下去:“你知道,我当时所言并非这个意思。”
“伯懿,偃鼠饮河,所求不过饱腹。我只是想让身边人安宁,莫要因我而生出些莫名的劫难来,你可明白?”
他如何不明白?嘴角的笑意依旧,却似青松落色。
他眼看着她那么关心娘亲,却要狠心推开她,装出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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