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徐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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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镇。昆州市郊区的一座古镇。

青砖青瓦，青石板路，朱红漆门，整座小镇每一处地方都透出古色古香的气息。

张墨谦停好车子，车子当然是他的二手自行车，推开被岁月刻下斑驳痕迹的大木门，随着咯吱声，木门被推开。

院子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一身唐装，正兴致勃勃的逗着两只小鸟，两只鸟拥有漂亮的具羽冠，嘴细小呈圆锥状，是生性大方的凤头百灵。最奇怪的，是两只鸟根本不在笼中，而是在老人肩上亲密鸣唱。

徐老头子在别人眼里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这对百灵对徐老头的亲密举动，张墨谦见怪不怪。

这对百灵见到张墨谦，对他这名入侵者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快速飞到了院子中央的大树上。

“嘿嘿，老头子，我来看你了。”张墨谦嘿嘿一笑，言语之间对外人眼里神仙般的徐老爷子没有半点尊重。

“两手空空，你也好意思来？”一身白色唐装的老人没给张墨谦留一点面子，直言道：“你有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快一年了吧？”

“嘿，老头子，我这个年纪，找工作找女朋友，每天忙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想来看你，就是抽不出时间。”张墨谦一脸憨笑：“这不，今天一有时间，我就赶来看你了。”

“是有事求我吧？”徐老爷子冷哼道。

“呃……老头子天机妙算，什么都瞒不过你。”张墨谦嘿嘿道。

徐北斗看着这个苦了二十一年，背负了家族使命的孩子，一年没见，模样没变，笑容没变，可是每当他看到这孩子的笑容，心中有一股难言的滋味。

徐北斗眼神柔和的看着张墨谦，道：“先陪老头子下盘棋。”

张墨谦坐在徐老爷子的对面，摆好棋盘正襟危坐，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从第一次和徐老爷子下棋便知道他是高手的张墨谦不敢轻视，徐老爷子的棋龄比他的年龄还长。

张墨谦的开局很平淡，套路多见，设置几个坑的同时，也并不急于抢先机，也许是在试探徐老爷子的实力。而徐老头子的想法和张墨谦一样，围棋之道，中庸之道，和张墨谦是同样的棋路。

开局平淡，但中盘却不平淡，两个人的试探已经结束，开始真正的过招了。

“墨谦，知道下棋的最高境界吗？”徐老爷子落了一子之后轻声说道。

围棋的境界是什么？古人对棋手有九种划分：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体，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斗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父亲张逸群对他说过，围棋，境界最重要。围棋之道，即是太极之道，中庸之道。求道之心不存，谈何境界，无境界之棋如何成大师？

所以，张逸群开始教张墨谦打谱的时候，便刻意的引导张墨谦的心境。棋手的心境，才是那一盘围棋的真正境界。

“我爸说，下棋的最高境界便是，手中无棋，盘中无棋，但心中处处是棋。”张墨谦不理会徐老爷子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是不温不火的继续按照自己的全盘套路走。

“知道现在的执政者最崇尚的是什么吗？”徐老爷子继续问道。

张墨谦摇了摇头。

几手过后，徐老爷子轻轻的在右下角放下一颗棋子之后，宣告了张墨谦局部的全军覆没，淡淡的说道：“便是这。”

张墨谦一愣。

“徐老爷子，每个人都是在错误中成长的，我想国家也一样，容忍他犯小错，避免以后犯大错。”张墨谦想了想说道。

“嗯，这话说的不错，下棋和做人以及国家都一样，容忍犯小错，避免犯大错。”徐老爷子眼中精光闪烁，看向张墨谦的眼神，有几分不同。

“墨谦，你未来有很长的路要走，了解执政者所需要的，不需要的。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徐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温润的棋子放下。

张墨谦心中一震，徐老爷子猜到了他未来要走的路！

半个多小时之后，张墨谦和徐老爷子这盘棋终于到了收官阶段，潜伏的棋子和陷阱也都慢慢的浮出水面。

“墨谦，还不认输啊，这盘棋你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看到结局似乎已经注定，徐老爷子笑着说道。

“老头子，我爸说过，下棋和做人一样，不到最后时刻，就很难盖棺定论。”张墨谦不为所动的说道，然后将一颗棋子一落，笑着说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