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任务代号‘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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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如轻纱乘风退去，风之神用双手轻轻拭去了那个人脸颊上的灰烬，又吐出一缕柔和的清风终于将他唤醒。

他从毁灭之中伏起，身体犹如襁褓之中的婴儿般脆弱，他仅仅依靠双臂支撑着自己，脑海中的混乱使他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当他回首，感谢上帝，他的双腿只是被压的麻木，并没有永远的离开他。

他摸遍了自己的身体，惊讶于毫发无伤，柔和的风远去，他的内心也逐渐冷静，环顾四周，甚至难以想起自己身于何处，仰望夜空，甚至难以想起自己的使命。如响铃般唤醒他的是一声无力的叫唤，声音柔弱的宛如临死前的最后一次吐气。

他难以看清眼前的道路，明目的光芒在百里之外，悬在他头顶上的光芒感觉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依靠着自己的双耳，他淌过猩红的溪流，攀爬在骸骨支起的大地上，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士兵，一直到他看清了那个士兵残缺的躯干，犹如逐渐枯萎凋零的老树一般脆弱，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毫无生还的可能，鲜血从他的体内淌出，将他最后一点生命力量都卷入潮潮海浪之中，随着一次次的退潮逝去的还有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救救我......”

那个士兵在一次发出了无力的呻吟，其声音犹如即将睡去的幼儿，在母亲的呵护下缓缓的闭上双眼。

“我在这儿呢。”他答应道，同时伸出了双手，抚摸着士兵的脸颊。

“是指挥官么......”

“是的，就是我。”他被眼前的灰尘遮挡住视线，他能做的只有用双手抚摸其粗糙的面庞，从这种熟悉的触感之中，他感觉到一抹抹柔和的丝线，在血水交加之中显得那么轻柔，那么温暖。

“杀了我吧，我已经...没有活路了......”

“不能这么说啊，”终于，是泪水冲去了他眼里的细沙，他的眼睛不再感到难受，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震撼人心的痛苦。

那个四肢残缺的士兵不是别人，而是双目失明的老参谋，他的轮椅像一堆烧过的木柴一样堆在一旁。更让人感到痛苦难过的是，当他看到一缕缕血丝从他的耳中淌出，他才得知，老参谋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他最后能够与这个世界沟通的途径都被彻底堵死了。

更多的眼泪如涌泉般滚滚而来，他的身体不再因为寒冷和伤痛而颤抖，现在震撼他的是一种痛苦，更是一种使命感，还有复仇的熊熊烈火。他一定是如此在心里回应着失

去了双耳的老参谋：放心吧，我会帮你了结所有的痛苦，你经历了半辈子的黑暗，现在又被沉重的枷锁束缚住了身体，被巨大的牢笼束缚住了想象力的源泉，通往光明和美好的时代将会在一瞬间到来，我要赐予你......无痛的升华！

他用右手捡起了地面上最锋利的一片碎片，他的左手向一块枕头一样轻轻的放在老参谋的胸口。老参谋感受到了他的抚摸，这是他最后用来感知外界的途径，为此，他用尽了毕生最后的气力，才缓缓的抬起了自己仅剩的那一只手。两人双手合十，这样的仪式持续了数秒钟，感觉起来却有海枯石烂般的永恒。

他将碎片抵在老参谋的胸口，他能通过碎片的尖端感触到他的薄弱的心跳。

感受到了这一切，老参谋的脸上毫无恐惧和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留念，相反的，他在脸上挂上了最后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也将最后随他的精神逝去。

他咬牙，将碎片刺入了老参谋的胸膛，随着一阵无法抵抗的震颤，他的心脏被彻底的撕裂，而随着最后几次颤动，老参谋在这遥遥异国他乡达成了精神的升华。

很难过自己无法亲口告诉老参谋，他在临死之前并没有享得如此的殊荣，让自己的顶头上司了结自己的痛苦。真正的指挥官倒在了第一发炮弹之中，他被巨大的火球所吞噬，化作了比尘埃还渺小，比黑暗还要深邃的某种东西。

他，军中的副手，缓缓的灰烬之中站了起来，在这里，他将整座小岛一览无遗，纵使地面上如何的千沟万壑，那些杀器如何彻底改变了这里的地质景观，他还是可以从那些本不存在的溪流之中分辨出这座小岛原来的样子。

随着逐渐清晰的视线，他终于可以通过星空辨别方位，而天空中最璀璨的那颗星星指引着他走到了小岛的最西岸。

海峡的对岸本应该有璀璨的灯火，但是它们在战争中化为灰烬，陪伴他的本应该有漫山遍野的山林大火，但是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一座若隐若现，宛如幻觉，似乎随时可能随风逝去的山丘，但是他清楚，星空指引了正确的防线，此时此刻，他所目视的是自己最后的使命，这将是他仪式中的最后一部分——用他们的血来献祭这座岛屿上所有人，然后在他将在血腥之中狂舞，在荣耀之下结束自己失去意义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