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商曲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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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把她一个人留在演武场中心，他站在点将台上冷眼望着她。绯阳吓得一动不敢动，那些士兵的刀剑哗啦啦在身边游窜，各种击杀咒漫天飞舞，有些甚至落到她身边，她被一个小型的飞鸟人踪灭炸的仰面摔在泥坑里，她哇地一声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不许哭！”

绯阳被这怒吼声吓得噤若寒蝉，她颤抖着身体，闭起眼睛。

“眼睛睁开！快点！”

绯阳轻声啜泣，只能看着刀光剑影的世界，听着声若惊雷的嘶吼，闻着硝烟弥漫的法术，她哆嗦着身体，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卡卡，你在做什么？”漫饶黄飞快地抱起绯阳，跃到点将台上，“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吓唬她？”

卡卡对着绯阳一挑眉，绯阳身子一颤，忽然推开漫饶黄，乖乖地重新跑进演武场里，却正逢突然二十万大军齐齐一声呼喝，毁灭性的声音连天空都震得飘荡，绯阳早已被这一声吼吓得要哭出来。漫饶黄大吃一惊：“这孩子怎么回事？”她这次不由绯阳反抗，强行把她抱到点将台上，按住她：“绯阳，别听你叔叔乱教。卡卡，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过度的刺激会伤害到她，她才八岁而已。”

“我五岁的时候，池渊就已经带着我在尸横遍野的战场散步。”

“这不一样，你是变态。”

卡卡：“……”

“总之我不能让你虐待她。绯阳，跟阿姨走，阿姨带你去洗脸。”

绯阳使劲摇头，她扑到卡卡身边，小脸紧紧蹭着卡卡的腿，一分也不想松开。漫饶黄触到卡卡挑衅的眼神，气得跺脚：“算了，我不管了，真是有其叔必有其侄。”

绯阳抬起头，又担忧又认真地望着卡卡，小声说：“爸爸，你是不是真的要抛弃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只要你不丢下我，我愿意让你训练，我不怕苦，不怕累，我最怕再也见不到你，就像再也见不到妈妈一样。”

卡卡心里一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阳阳。走，叔叔带你先去洗脸，脏死了。”

香风摇曳而过，迎面走来清冷柔和的欧若拉。她看见卡卡，微微一笑，清冷的眼眸荡漾出别样的柔波：“卡卡，你回来了？这是……”

绯阳看见欧若拉的笑容，忽然用力地瞪着欧若拉，眼睛里的敌意显露无疑，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欧若拉朝卡卡走近时，绯阳立刻站在卡卡面前挡住。欧若拉一愣，尴尬地浅笑：“这女孩好可爱，该不会是你女……”

“是我侄女。”卡卡说。

“我还在想，该当不是你女儿，否则你岂不是不到十岁就生子，呵。”

绯阳忽然用力说：“为什么十岁就不能生子？你想给我叔叔生子，对不对？”

欧若拉俏脸一红，她黯然地垂首。卡卡用力一捏绯阳的脸蛋：“说什么呢？”

“是夜降阿姨教我的，她说很多女人都想做我后妈，我要把这些狐狸精都赶跑。”绯阳郑重地说，又补充，“虽然我不知道狐狸精是什么，可反正我就是不要后妈。”

“后妈？”欧若拉狐疑地在卡卡和绯阳脸上流连，“她不是你侄女吗？”

卡卡：“是我侄女，但胜似我女儿。圣女，原谅她的口无遮拦，她自己都理解不了她在说什么。”

卡卡领着绯阳来到神殿之巅，刚一上去陡然一阵猛烈的吸引力传来，拉扯着卡卡和绯阳身不由己地跌进去，跌进混乱虚空里，魍魉及时出现，一挥手，暗影迭生，修复裂隙，卡卡这才看清在神殿之巅上，破军和七杀正在异空间里激烈比斗，杀生剑和定魂戟每一次撞击都让空间扭曲成虚空，若不是他们特意制造出异空间来战斗，只怕混乱的力量冲击下不仅是月亮女神殿，整个胃宿星都要毁灭。

卡卡把绯阳推到面前：“看清楚，绯阳，这是巅峰对决，比其他星座的尊神还要高出一大截的巅峰对决，不要忘记这震撼的感觉。”

绯阳听着卡卡的安排，鼻子一酸，莫名地想掉泪，既难过又恐慌。魍魉一直望着绯阳的表情，他把自己融进暗影里，心情烦躁难耐，一甩手离开神殿，站在樱花下，重重叹气，黯然神伤。

“在想什么？”卡卡跟上来，问。

“想到了良言。”魍魉沙哑着声音说，“他号称扶鼎，智计百出，却在大熊座英年早逝，是否真的有天妒英才一说？否则凭什么良言要早逝，而你，殿下，你偏偏又得了该死的心脏病，我不服！”

“不要说得这么多愁善感。”卡卡冷声说，“归根到底，我、良言，还有破军寻战，我们这一群人，和你大名鼎鼎的创灭魍魉，根本不是一路人。”

“殿下……”

“别忘了，我从前是很讨厌你的，因为你企图试探我，因为我觉得你自私。我之所以现在愿意和你交朋友，是因为我尊重良言的遗言，我只给了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你回猎户座吧，我的队伍容不下你。”

“我知道你其实很讨厌我，你定下半年之期，是因为你知道你活不过半年了，对吗？”魍魉神伤地说，“你的身体你最清楚，手术之后你活不过半年，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你已经最多只有二个月时间了，是不是？”

卡卡闭起眼：“不要告诉绯阳。我已经和漫饶黄约定，待我帮她拿下白羊座，她会庇护绯阳，让她无忧。”

“你总是在为别人考虑，殿下。我知道你一直抵触我，但是不要紧，魍魉跟你半年等同一世，若你羽化，魍魉自废修为，从此不再踏出猎户座半步。”

炽烈的太阳收敛它的光辉，皎洁的明白升起它的无暇，漫饶黄焦虑地走到卡卡房外，想要敲门，又止住，重新往回走，走着走着，终又心中焦虑难解，重新走到卡卡房外，靠近门时，隐约听见房内传来的声音。

“阳阳，你脚别乱动。”

“不要，叔叔你手劲太大了，你弄疼我脚了，我自己洗。”

漫饶黄一呆，卡卡在帮绯阳洗脚？像他这样傲慢的人，怎么可能给别人洗脚？可是房内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听得分明。

“本少爷这可是第一次给别人洗脚，阳阳你敢嫌弃？”

“我就嫌弃你，你很多第一次都太差劲了，上回把我的头发梳成了鸡窝。”

卡卡还帮绯阳梳头？漫饶黄匪夷所思，她干咳一声，推门进入，看见卡卡和绯阳打闹，一边给绯阳修剪脚趾甲。漫饶黄有种错觉，他们的年纪像是一对兄妹，可是这照顾的气氛，没来由就让漫饶黄觉得，他们简直就是一对父女。

“卡卡，大事不妙了，我们多了个劲敌。”

卡卡随漫饶黄走到樱花树下，漫饶黄手里托着枚水晶球，那是一只三栖虫的最后影像，正反复放映着涯扑阙一剑杀死丘比特国王，夺下了丘比特城池。

丘比特人，一万年来和白羊座针锋相对战争不断，然而白羊座却始终未能完全压倒丘比特人，双方对峙万年，观星族预言双方将无限对峙下去。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和白羊座分庭抗礼的强大日不落神族，突然被一夕抹平，成为历史的尘埃。

“定是有人给涯扑阙出谋划策了，对不对？”卡卡沉声说。

漫饶黄：“的确，涯扑阙身边突然多了个谋士，献出一个金马计，让涯扑阙造了一只巨大的金马放在丘比特城外。丘比特人兴高采烈地把金马献给丘比特国王，然而正当众多贵族一起在王宫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金马时，金马突然裂开，涯扑阙率领二无常、五神启、四圣七天妃、八极、九曜和十都，以及众多精英突然从金马内杀出，在王宫杀死了丘比特国王和无数的贵族，而后打开丘比特国门，红石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丘比特国，被灭。”

“看来的确是个劲敌啊。”

“必须消灭那个谋士！”漫饶黄如是喊。

卡卡回到房间，绯阳正坐在床上，扑闪扑闪着一双眼睛望着卡卡。那双眼睛似会说话一般，被这样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卡卡深陷其中。

“我听见了你们的谈话。”绯阳说，“你又要走了，对吗？”她忽然扑到卡卡怀里，“你还会回来找我的，对吗？”

“当然，你是我的家，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那里，我只能去找你，别无去处。”卡卡抚摸她的头发，眼神一片刺痛，“阳阳，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就是，我想说的是——”

卡卡一时扭捏。

“说什么？”绯阳认真地问。

“我想说，我想看着你长大，想看着你成人，想看着你出嫁，想看着你幸福，我……我想说……我从来没有说过，可是我真的……阳阳，我爱你，爸爸很爱你。”

“我也爱你，爸爸。咦，爸爸，你哭了？”

卡卡飞快地抬起头，不让红肿的眼睛丧失掉它的领地，“没有，只是突然有点近视。阳阳，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好吗？”

“爸爸，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卡卡遮掩地说，“睡觉，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去，原本想有十天假的，以后再补给你。”

以后，真的会有这个时间吗？卡卡不确定，心脏的搏动越来越慢，他有时真的怕突然它就停止。

把绯阳送回圣彼得小学，他站在校门口久久地凝视她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他还站在琉璃闪耀的聚光下发呆。七杀和破军率领革命军进攻白羊座的主星——娄宿三星，卡卡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疯狂向白羊城推进。而漫饶黄，被卡卡拉着不让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