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冲动杀人，冷静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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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脚印，这一追，就是三天三夜。于稀树荒原奔行，于沼泽踏着浮木跃进，于碎石丘陵攀爬……

别问为什么明明不远处平坦开阔的旷野不走，偏偏要去碎石丘陵折腾自己。如果眼前的不是脚印，而是脚印的主人，天真早踏马抄起骨刀捅上去了。

“当前所在大区：西二区”

“区域威胁等级：高”

“当前大区补给中继站方位：东北”

沉默着关闭徽章投射出的全息屏。

自西三区稀树荒原之后，一路行来，这已经是狩猎徽章第六次弹出信息提示。

一开始抱着知己知彼的心态，天真尚且会瞄两眼区域威胁等级，然而当他用尽全力去追踪脚印，却依旧只能发现对方离开后的痕迹时，天真的心逐渐乱了。

除了通过从头至尾丝毫没有慌乱的步伐、相当快的行进速度，推测出这群人自身体能相当可怕，其余信息，天真一概不知。

也正因如此，随着不断的追寻，天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躁郁。

当穿过足有一人高的浓茂灌木丛，一片碧油宛若祖母绿的湖泊出现在眼前时，沉默许久的天真忽然停了下来。

取下纳物袋扔在湖岸的鹅卵石上，并从中拿出一条早前切割下的细藤蔓，藤蔓的坚韧度在切割时就已经测试过，足以承受相当力量的扯拽。

掏出骨刀，将藤蔓一端缠在刀柄上，然后小指无名指扣住藤蔓另一端，刀柄尾部，则卡在拇指腹捏和食指第一指节。

没做什么大幅度动作，只是压了压腕部，骨刀便凭借着巧劲儿出膛子弹般直戳进水中。

“嗑”

刀刃命中物体的声音在水波的翻腾里几近于无，天真没有神话里顺风耳这样的神通，自然察觉不到，但他依然表情不变，自顾自的收拢起藤蔓。

几秒钟后，灰白骨刀露出水面，刀柄可见，刀身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怪里怪气的鱼。

塌鼻子，利齿，圆坨形而非梭形的绛紫色身躯，表皮看起来非常滑腻，天真上手摸了摸，才发现粘稠薄膜下是一层硬质的甲壳。

将骨刀刃部从这团怪东西身上拔出，随手抓了把毛草擦净刀身放在一旁干净石头上。

怪鱼的样子看起来着实不咋地，但以天真常年胡吃海塞的经验来看，带甲壳的玩意儿味道通常都还不错。至于因为没见过而不确定有没有毒……对某人而言，这个问题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烤掉吧。”

想到就做。

就在他刚要转身离开去寻找树枝用以生火时，猛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抬脚就狠给了那团怪鱼脑袋一下。

许多生物，尤其是处于食物链条中低端的生物，都有装死的技能，也许放在华夏乡村的小河小溪里这怪东西凭借一口利牙一身硬壳尚且能作威作福，但在努布拉这片儿不可思议的地方，这怪东西顶了天儿也不过就是个会龇牙的肉团。

天真不想一趟燃料找完，回来却发现到嘴的肉飞了，干脆补上一脚，活得踹晕，死的……就当松松肉增强口感。

树枝还算好找，于林子里晃悠了不过五分钟便找到不少干枝枯叶。

回到湖边生起篝火，先是舀了些湖水用金属折叠碗盛着煮水，然后用清洗过的木棍串起怪鱼烤了起来。

怪鱼内脏被掏了个干净，外壳倒是没剥掉，不是嫌麻烦，而是经验告诉天真，烧烤时有层间隔，肉入口会有更好的层次感。

绿水青山，岸堤炊烟，不远处时不时有一条或几条鱼用鱼鳍划开水面，泛起一道道V形波纹，身后林子影影绰绰，谁知道又经过了几只食肉莽货几只食草憨货。

很快，香气就浓郁的像是在昭示趁热吃别等待。

拎起烤鱼，切下鱼头吸尽鱼脑，再沿腹部将冒着腾腾热气与焦香的怪鱼一掰两瓣。

从纳物包中取出各式调料粉末，按比例混合好细撒一层后，天真将鼻子凑近嫩白鱼肉嗅了嗅，霎时间，鲜香扑面而来。

天真是个简单的人，一件好礼、一支好曲、一篇好文、一顿好饭都能轻而易举让他高兴起来。

所以他认真烹调着手中怪鱼，并希望通过美食摆脱自身躁郁的情绪。

捧着怪鱼壳咀嚼纯白鱼肉时，味蕾的刺激让天真的多巴胺分泌较之前多了不少，然而观其神色，依旧是面无表情，甚至牙齿互相磕碰的铛铛作响，显然，一向好使的法子突然失去了大部分效用。

不过也无所谓了，七萝莉情况不明，他只要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已经足够。

天真还记得当初在非洲中部那个叫渣图左的部落时，老先知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冲动杀人，冷静救人。”

怪鱼几乎没有刺，吃干抹尽后仅剩一条完整鱼骨和两瓣光洁溜溜的外壳。

抬脚将食物残余踢进湖里，沉在水中，引来一群手指大小的小鱼疯狂争抢着骨头上仅剩的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