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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昭一口气奔出十几里地,雨夜中不辨方向,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城南。天转微雨,想起幼时师父教她念的那句“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孤怨之情四起。她索性提气狂奔,不分昼夜、不顾方向,只愿粉碎的芳心随风而去。夜行数百里,天明时已抵都城南面的楚州城。
赫连昭只觉饥肠辘辘,进城找了家还算干净的饭馆坐下。自点了芙蓉鱼羹、春笋阳春面,另添葱香开洋、红油木耳等凉碟佐味,独自坐在楼上临街的一张桌子上吃了起来。凉菜开胃,热面下肚,雨夜奔行的疲惫一扫而光。酒足饭饱正啜着明前春茶时,十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汉子风尘仆仆地也上了楼来。一伙人分五张桌子坐下,刀枪剑戟各色兵器接二连三地四处放下,碰撞声响成一团。赫连昭登时警觉起来,见茶博士在旁,忙将饭钱丢了过去,起身便走。
赫连昭警惕地绕开那伙汉子的桌席,走到临楼梯的一张桌子时,一个面黑精壮的中年莽汉呵呵笑道:“小娘们还真白嫩。”说完伸手在她的腰间掐了一把。赫连昭大怒,一把抽出如玦剑斩断莽汉的贼手。莽汉断腕血流如注,目眦欲裂,完好的右手抓起桌上的开山斧,劈向赫连昭。
赫连昭积攒一晚的怨气猛地喷发,当下一招“地崩山摧”携雷霆之势划破莽汉眼眶,只见两颗湿乎乎的眼珠子“吧嗒”一声掉在旁边一桌的茶壶里。眼珠在热茶中滴溜乱转,只听啪啪几声脆响,茶壶瓷片四裂,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汉子们纷纷抄起兵器朝赫连昭扑来,她倒退数步,一脚蹬在楼梯扶手上,身体借力平直弹出,从众人头顶飞了过去。她后退两步,越过栏杆,径直从二楼窗户跳下,头也不回地在城中急奔。身后一众大汉虽人多,却多是草莽,远远地被她甩在身后,不多时均被她甩得一干二净。
赫连昭见那众莽汉没了踪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又迸出了眼泪,她担心家里人挂念,便往回重熙的方向走去。刚出了内城门,却见四个年纪各异的男子正老神在在地堵在路中央,朝着来往进出的人群不住扫视着。赫连昭登时大为警醒,见前方有一驾马车也要出城,忙紧握如玦剑,低着头跟紧在旁。
她刚要从那四人之间穿过,忽闻得一股异香,脑子一个激灵,立即回首怒目而视。那四人本略过了她,此刻见她回身,为首的大汉登时眼睛一亮,指着她道:“嘿嘿,倒教爷几位撞上了!”
赫连昭见他约莫四十来岁,袒胸露乳,衣着补丁、脚套芒鞋,扛着一柄碧色八卦刀,身上并无那股香气。她抽出如玦剑,指着那大汉道:“谁身上染着香气,出来。”
那大汉哈哈大笑:“你真想知道是谁,自己来找找。”他见赫连昭不动声色,便喊了声,“疏放!跟小姑娘比划两下!”
一个二八少年应声闪了过来,颀长白净,使一柄圆月弯刀。少年见赫连昭与自己年纪相仿,白面微红,羞涩一笑,弯刀游蛇般卷向赫连昭握剑的右手。
赫连昭反转剑柄,迅速护住手腕,剑身凛风般在他前胸卷过。少年见一道白光闪过,忙出刀去斩,却觉那剑竟从后背刺了进来。眼见剑尖即将穿胸而出,一柄五尺苗刀连连击向如玦剑,赫连昭借力撤劲,拔剑而退,一道血箭自那少年背心喷出。
一个年轻刀客扶着那少年,疾步后退。刀客双眼冒火,恨声道:“小贱人好狠的心肠!”
为首大汉道:“哎,疏狂,你不服你就上,废什么话!”
刀客立刻双手握刀,倾身而出。这苗刀似黏在他手上,刀随人转,去势凌厉迅速,在赫连昭周身密布成一方刀网,触之即血崩如注。
眼见刀网越收越紧,赫连昭已琢磨出刀客刀势走向,一招“花逐流水”黏上苗刀,苗刀去势受阻,只得折返。赫连昭趁势一招“雪重折竹”力贯千钧,剑尖直压苗刀刀身,手腕蓦地一翻,剑刃直劈苗刀,“咔嚓”一声,苗刀应声断做两截。
刀客连退数步站稳,双手微微颤抖,怒容满面。为首大汉笑容不改,点头道:“小姑娘这招使得勉强些了吧?”赫连昭气喘吁吁,也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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