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陆家叔侄论甄家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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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俊提醒陆璟之后，随即将话题再次转到甄家，继续说道：“当今皇上登基之时，甄家若是能够当机立断，选择向当今投诚，以后未必不能成为当今的心腹，入主中枢。偏偏甄家利令智昏，一门心思往歪路上走，妄想太上皇重新掌权，如今看事不可为，又想扶持三皇子。”

“恐怕甄家当初也是迫不得已，甄家是太上皇的心腹，上皇虽然退了，但依旧还在，甄太妃也在太上皇身边，甄家自然不能那么快的改换门庭。否则的话就会落得个忘恩负义，反复无常的骂名，不说太上皇那一关过不了，就是皇上也不会重用甄家。”

陆璟倒是有不同看法，在他看来甄家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只要太上皇还在，甄家就不存在改换门庭的可能。

陆俊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不错，你这话也有道理，当年若不是太上皇看重甄家，以甄家在江南的行事，虽不至于祸及九族，但抄家流放的罪名是少不了的。太上皇对甄家恩重如山，甄家若是改换门庭，恐怕皇上也不会信任甄家。”

与此同时他也想到皇上初登位时，皇位不稳，太上皇仍总理朝政，甄家想必也不敢轻易投靠过去，而现在则是不能投靠过去，如此说来甄家也是被太上皇架在了那里，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错，任谁也不会信任一个反复无常，忘恩负义的小人。”陆璟赞同道，当年甄家未尝看不出和皇上作对的后果，只是形势所逼，他们也不得不站在太上皇这边。

“不过我听说甄家如今正想着将女儿嫁给三皇子，而且打算用江南的利益为三皇子铺路，呵呵，依我看甄家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陆俊冷笑道，甄家这步棋虽说是为将来打算，可是着实犯了皇上的忌讳，以甄家的财力以及甄家和京中权贵的关系，极有可能发动政变来扶持三皇子上位，这让当今皇上如何能放心的下。

陆璟赞同道：“皇上正当壮年，如今继位尚不足四年，甄家依附太上皇还算是情有可原，可是这么早就提前下注皇子，这就着实犯了皇上的忌讳了！”

“呵呵，璟儿你还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陆俊发现自己这个侄儿看问题非常透彻，因此也来了兴趣，继续提点道。

“请二叔指点！”陆璟说道，他从未和陆俊如此深入的谈及国事，如今看来二叔之精明，看问题之透彻，恐怕更甚于他的老师林如海。

陆俊神情颇为严肃的低声说道：“甄家虽非后族，但以甄太妃之恩宠，甄家也算是外戚了，若是放在前朝，不要说主政一方，就是参与朝政都要受到限制，更何况如今甄太妃还在宫中，在宫中不仅有着大义，还有着不小的势力。”

“不错，甄太妃如今恩宠已不下于皇太后，而皇太后背后并无强大的家族势力，可甄太妃却有掌控江南的甄家做依靠！”陆璟醒悟道，他竟然忘记了甄家在宫中的势力，如此看来甄家势力牵扯实在太多了，如今即便是甄家投靠皇上，恐怕皇上最终也会对甄家动手。

陆俊继续说道：“甄家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了，他们家几代富贵，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谁肯轻言放弃。”

“侄儿听说甄家因当年四次接驾的缘故，亏空无数，不知道是真是假？”陆璟随即问起甄家亏空之事。

“呵呵，确有此事，甄家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持江宁织造总局，也是太上皇宽仁，想要甄家能够靠这个，将亏空早点还清。偏偏甄家贪得无厌，不但不肯还清亏空，还趁机中饱私囊，太上皇念着以前的情分，未对甄家做出处置。但是当今，却跟甄家并无交情，甚至因当年夺嫡之事，还有些仇怨，偏偏时至今日，甄家还不知道收敛。”陆俊冷笑道。

随后陆俊停下话头突然问道：“璟儿，你可知这些年来皇上为何不动甄家？”

陆璟听二叔问起此事，低头沉思片刻后方回答道：“依侄儿看，原因有三，一是因为太上皇和甄太妃还在，两人还在护着甄家；二是皇上初继位这几年，皇位不稳，攘外必先安内，皇上就把主要精力放到了朝堂之上，如今还未腾出手来收拾甄家；三是不想引起江南的动荡，如今江南是我朝的经济重心，只盐税和织造两项就占了全国赋税的三分之一，若是江南出了乱子，必然会引起朝廷的动荡，进而波及到全国。”

陆俊赞赏的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若是没有大的变故，这甄家结局已定，只是早晚的问题。当然甄家也不会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就这样束手就擒，因此他们唯有奋力一搏了，不过依我看来这甄家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平白给自己多添上几重罪名罢了。”

“今日听二叔之言，侄儿方知甄家大势已去，幸好父亲已经回绝了甄家的婚事，否则我们陆家也会受到牵连。”陆璟摇头叹道，原本他只知道甄家几年后被抄家的结局，如今和二叔详谈后，方知晓甄家败落的命运早就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