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古窑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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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护目镜上附带小灯照明效果有限。好在姬亦鸣现在也是修炼出内息的武者，目力比普通人至少强上一大截。此刻一边对抗着水流努力朝下潜泳，一边也能隐约看清楚前方几人身形——那几位真正的修行者高手，在水底也仿若游鱼般灵活迅捷。短短十几秒钟内，已潜到十多米深处开始在湖底四处探索寻找主窑遗迹入口。</p>

<p>他深吸口氧气吐出一连串的水泡，双手终于探到湖底地面，也学着众人四下里毫无目的地摸索起来。</p>

<p>与最出名的上林湖一样，上岙湖底下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碎瓷碎陶片，正是周围百多个越窑在一千多年烧制过程中产生的残次品，砸碎之后被窑工们沉入湖底。</p>

<p>这些碎片捞出去，每一片都有着大约五至二十元的市场价，慈溪市内有几家古董铺子就专门出售这些碎瓷碎陶——虽然存量巨大，但毕竟最少都是宋代以前古物，还是有不少民间藏家对它们颇有兴趣。</p>

<p>这点儿价值对于“潜龙渊”来说约等于零，对存款告急的姬亦鸣倒是笔横财，可惜以此刻情形他也根本想不到这上面去。</p>

<p>摸索、翻开厚厚的碎瓷层、踩一踩底下浮土淤泥。</p>

<p>连姬亦鸣一共八人，同时在湖底做着程序相同的机械工作，八道不算明亮的灯光偶尔能吸引来一些湖鱼、虾蟹甚至水蛇，却都没有兴趣攻击他们。</p>

<p>时间一分一秒过去。</p>

<p>正当姬亦鸣心中开始生出犹豫，担心是不是自信心爆棚的闫思光算错了位置时，不远处马虎马贲两兄弟突然站起身挥挥手，将护目镜上灯光连续熄灭打开数次。</p>

<p>找到了！</p>

<p>所有人瞬间兴奋起来，迅速从各处朝那边游过去。</p>

<p>这次是距离最近的姬亦鸣第一个赶到。借助昏暗灯光，他很快在两兄弟指引下看到被扒开无数碎陶瓷片的湖底地面上，躺着一扇严丝合缝的双开石门。</p>

<p>这石门大约宽两米、高三米左右，整个人平平地“嵌”在湖底淤泥之内。随着剩余几人赶到一起将浮泥清理干净，纂刻在上面的各种纹饰、汉字终于逐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p>

<p>最顶上的普通的云纹。线条简洁柔美，极流畅地勾勒出云层的飘逸感，只一眼望去就令人有飘然欲仙之感。</p>

<p>中间没有传统门环，只一左一右雕刻着两颗兽头。身为汉大历史系**，姬亦鸣自然一眼认出此乃龙生九子中的“螭吻”，又名“鸱尾”——口润嗓粗而好吞，在古建筑上一般用于殿脊两端，寓意防火消灾。</p>

<p>像这般出现在门环处虽然第一次见，但也并非不可理解：烧窑多火，古代窑厂往往都自备水龙，雕这“螭吻”兽希望远离火患合情合理。</p>

<p>兽头下方几十公分处，则雕刻着两行篆额“九秋风露”“千峰翠色”。</p>

<p>这两句话姬亦鸣有印象，应该是从唐代某位诗人描写越窑瓷器的诗句中摘取出来，只不过眼下没办法百度，一时也想不起作者名和全诗而已。</p>

<p>再底下还有行字，看上去比前者痕迹略浅也更古旧，显然不是一个年代所刻：</p>

<p>建元元年官制，奉旨重建。</p>

<p>潜龙渊诸人虽然修行者，但对华夏历史显然都有着颇深造诣。</p>

<p>建元这个著名年号，更不可能认错。</p>

<p>围在石门旁边的闫思光打开防水平板电脑，用触控笔在上面写道：“汉武帝刘彻第一个年号，看来主窑历史比记载的还要早三百多年。”</p>

<p>其余几人一**头，唯有姬亦鸣微微皱眉，脑中浮现起慈溪县志被姜芷幽刻下划痕的那一条：咸康元年至三年，大旱。</p>

<p>**历史上以“建元”为年号的，并不止汉武帝刘彻一个。</p>

<p>咸康八年晋成帝司马衍让位给弟弟琅琊王司马岳，后者即位后的年号——也是建元。结合之前推断，他至少有**成把握眼前这“建元元年官制，奉旨重建”，所指就是后来的晋康帝、曾经的琅琊王司马岳。</p>

<p>而所谓“重建”，正是因为这座主窑曾在咸康元年被毁掉过！</p>

<p>心中有了猜测，姬亦鸣却未去纠正几人的错误判断。他隐隐有种感觉，晋成帝和晋康帝之间皇位更替的秘辛，或许与上林湖区域大一统阵法破碎、一百二十多座越窑、包括主窑被毁、重建，都有着极大关系。</p>

<p>那边闫思光收起平板电脑，赢行天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让开后，轻轻将双手放在了两颗“螭吻”兽头处。</p>

<p>随着他双手发力，上岙湖底瞬间涌起股狂暴汹涌的水流，卷起无数泥沙瓷片，竟硬生生地凝出道高速转动的漩涡来！</p>

<p>一秒，两秒，三秒。</p>

<p>满目混杂的泥沙碎石中，仍能清楚看见赢行天原本与普通人无异的手臂，瞬间暴胀至小孩腰身大小。一条条青黑粗壮的血管大筋在其上盘根错节，看上去犹如外星异兽般可怖，偏又充满股难以形容的力量美感。</p>

<p>这就是武道宗师的真正实力吗？</p>

<p>伴随着沉闷的“吱呀”声，这座平平嵌在上岙湖底的石门，就这么被赢行天以超越人类极限之巨力，硬生生地一寸寸打开！</p>

<p>泥沙漩涡转速越来越急，一个宽约八十公分的入口，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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