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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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那边都是曹兴旺带的炮兵新兵，到了高丽后，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所有高丽人民见到如此威武的雄师无不啧啧惊叹。平日里行军时，不论炮兵还是马夫，全部要求将头盔戴正，随后放下面具。一张张阴森恐怖的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闪耀光芒，更让高丽民众觉得森然可怖，难道这吉州叛军们，真的如传说中那样是阴兵转世吗？

据说去年时，天生异象，电闪雷鸣之后吉州遭逢突变，地府的阴兵在一个黑面阎罗王的带领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吉州。这地府里面的军队自然是无敌的，所以高丽朝廷无法力敌，最终和占据吉州的他们握手言和。

好在这帮子吉州兵虽然恐怖，但他们对待百姓非常和善，有胆大的小童跑到近前，想要看仔细地府出来的无敌神兵到底长啥样时，身边的家长赶忙呵斥——“天杀的，快回来，这可是那启明星范进的兵，你是想全家过去挖矿不成？”

一听到“范进”的名号，小童立即犹如醍醐灌顶触了电一般的立在当场。这时吉州兵已经到了跟前，小童和他的家长立即紧闭着双目，恐怕当场就要遭难。

结果靠近小童路过的那个大兵非常和善，走到近前后，掀起了脸上的可怖面具，露出了一脸阳光般温暖的微笑，随后用大明话道：

“孩童莫怕，我等并不是妖魔鬼怪。像那可恶之后金，要攻破你高丽的城墙，掠夺你高丽的财富，更要斩杀你高丽的百姓，那才是真的可怕。我们到此，是为了帮助你们，免除灾难！”

这个“教训队”队员口齿清晰，面目和善，少年见到面具下竟然是如此的温和的人，一时间拍手叫好。教训队队员身后的通译及时的翻译了他的话，让周遭的百姓一时间恍然大悟，想那后金果然可恨，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一经提醒便激起了大家的呼喊：

“对，杀他的后金，地府神兵是帮咱的，帮咱打后金！”

“跟着地府神兵，免除灾难！”

“跟着地府神兵！！”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着什么，这个教训队队员，见到高丽百姓似乎非常拥戴长乐军，便不再纠缠，把小童推给了他的父母，继续赶路了。

教训队队员们除了日常的思想工作之外，每个人都是绝好身手的老战士，而且接受了医务培训，当前的消毒用的酒精、纱布等等，就是在他们身上，所以每个人都背着个大药箱。这样虽然负重更大了，但是当他们一边给大伙治伤，一边做着思想动员时，效果出其不意的好。而且大家纷纷感念这些和蔼可亲、口齿伶俐的教训队队员的恩情，往往他们一句话，顶的上上司主官的十句。

到了高丽王城平壤时，李氏朝鲜的王上——李东国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的盼到了曹兴旺，他痛哭流涕的握着曹兴旺的手，大倒苦水。

反复念叨着感念吉州方面的援助，有你们我就放心了，接下来可就靠你们了，粮草管够，饷银更是不用愁，咱把围到平壤城外的后金打退，一切好说。

难得这李东国一口大明官话讲的是十分利索，而且旁边竟然还有身着大明官服的官员，让曹兴旺一时没明白咋回事。要是范进在这，肯定会告诉他——很多高丽的文臣，其实就是大明的官员，他们在这里一方面是帮助高丽出谋划策，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监视的作用。

曹兴旺可不管这么多，他是纯粹的军人，他按照出发前的说辞，告知了李东国此行的目的——就是配合高丽，守住平壤，不让那后金行凶。

李东国大喜过望，道：

“不知将军所带兵马有多少？可够抵御城下后金十万之众？”

看着急的脸红脖子粗，只搓手的李东国，曹兴旺面无表情的冷冷道：

“五千。”

“多少？！”

“五千，足矣！”

这一下就让李东国不淡定了，好家伙，后金大军分三路直奔平壤，现在已经到了平壤城下两路，陈兵将近八万，李东国以及所有的高丽大臣都认为，如果再过的几日，那后金将会直接的发动攻城战，想那归顺大明几百年的高丽，一朝将被后金所奴役，所有的汉官皆是怒发冲冠，而所有的高丽官员也是各个垂头丧气。

此时高丽上下竟然拼凑不出三万兵马，前段时间光州被“吉州叛军”占领，为了保证南部重镇汉阳的安全，高丽派驻了一万兵马陈兵当时的《吉州条约》所规定的的边境线上，力图自保。

但是随着和吉州方面商贸、矿产合作的加深，高丽朝廷慢慢的意识到，这个吉州的“匪首”是一个相当有经济头脑的人，而且并不一味的穷兵黩武，他更像是一个商人，不管干什么都会讨价还价。

如果依着他们，那一切买卖好做，而且非常和善。但如果惹到了那帮子人，“地府阴兵”将会雷霆出动，随后给以致命一击。所以渐渐的，南方的防线便松懈了下来。

此番后金大举来攻，高丽更是将汉江流域所有兵丁抽调，填入了这平壤城内。平壤城城墙高大，箭矢充足，再加上现有的两万八千多高丽兵丁和满城的百十万百姓，李东国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好不容易等到了援兵，这不知道完事儿后要给他们多大的代价，李东国便忍了下来。但是一听到这黑脸煞星说道只有五千兵马时，李东国顿时泄了气。

这点儿人还不够往城头上搬砖呢，这个范将军，算计都算到了骨子里，眼见对方只有五千人，结果马车就快到了一千乘，这是啥意思，不就是如果见形势不妙，五千人定是一走了之了吗？如果有顺风仗来打，那肯定是要轰上几炮，然后赚我高丽的银子和铜，嘿，这买卖做的！

李东国脸色先是涨的通红，随后又慢慢的发白，最后重新憋成了绛紫色，让旁边的曹兴旺非常惊诧，这人的脸上涂了颜料不成？还能变色？

随后跟李东国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主攻”方向，便去城墙上做好防备去了。

众人见到只有五千人，还敢提到“攻”字，更是把范进的狂妄自大看了个明白，不过好歹人家也是来帮忙的客军，是来为高丽上下卖命的好汉，李东国最后一咬牙，道：

“罢了，罢了！五千就五千，常人都说范进的地府神兵以一当十，看来这五千就可抵后金五万之众，我高丽大可高枕无忧矣。”

随后便命人跟随曹兴旺，在平壤城头上进行布防。由于曹兴旺带的全都是炮兵，所以马大眼此战也一同前来。他和曹兴旺一道，将青铜臼炮逐一的从马车上拿下，摆放到了合适的地点。

青铜臼炮所用的铜，本来就来自高丽，这次再为高丽出力，也算是荣归故里了。青铜臼炮布置非常容易，而且由于是曲射曲射炮，对上这个时代的直来直去的弗朗机加农炮非常有优势，又是居高临下，马大眼对此战信心十足。莫说十万，就是二十万人，马大眼认为有五千炮兵足够。

此番带来了一千五百门炮，因为臼炮很少有损坏的可能，浑身上下都是铜疙瘩，调整射击仰角和前后倾斜的机构全都是精钢的楔块，若要摧毁，除非让高于口径十二磅的火炮，将实心炮弹直接轰在上面。

不过在这个高大的平壤城上，当对方把如此之高的盾车或者井栏推过来时，早就被轰成了渣。曹兴旺带领后勤兵，以及高丽民众和兵丁，不停的搬运着纸壳预装弹，“十人背”开花炮弹供应组，也在安排下纷纷到了弓箭、铳子难以达到的地方。

目前长乐臼炮“人间大炮”的射程已经达到了五百步，三百步内杀伤力巨大，所以曹兴旺并不是特别担心操炮人员和供弹手们的安全。虽然看着城外两里驻扎下的后金大军有些紧张，但想想当年一个乳臭未干的范心，都能打的后金一个甲喇失魂落魄，现在长乐大兵升级了武器和装备，又配备了火炮，那干掉后金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刻马大眼不能提前发炮，那样会让后金有所准备，便利用经验，不断的望着对面的后金驻扎方向，暗暗地调整着射击诸元。他那只独特的大眼，在火光中闪耀着异样的光芒，仿佛刺破了渐渐落下的黑夜，刺穿了后金无数的大帐。

与此同时，在后金的帷幕里面，黄太吉本人亲自坐在账内，安排起明日的攻击。和之前商议没有太大区别，还是最为熟悉高丽情况的阿敏，带领五千人打头阵，随后济尔哈朗、阿济格各领一万人绕道平壤后方，来那个“围三缺一”的老套路。只是由于后金一直都不擅于攻城，面对坚城总是有一种力有不逮之感。

而且在和明军交手之后，渐渐感觉到了火炮的犀利，便利用受降的明军，组建起了总共将近万人的“乌真超哈”。这个乌真超哈是个啥？用满语翻译一下，是“重兵“的意思。也就是搜罗了会操炮的汉奸，组成了最早的汉八旗炮兵队是也。到了天聪八年，定名将跟随固山额真行营的旧汉兵，统称为“乌真超哈“。

但由于辎重较多，其余两路走的过于顺利，又都是骑兵，所以先行到达。而以步军和火炮为主的乌真超哈便被落在了后面。

黄太吉非常仰仗乌真超哈，主要得益于之前无法啃下，或者付出非常大代价才能打下来的高大城墙，往往通过火炮，射不了几轮就可以破城。随后将大军涌入，基本上没有拿不下的坚城。

目前已经囤积了将近百门弗朗机，还有红衣大炮五门，炮弹三百余发，让黄太吉对于拿下高丽的平壤是信心十足。

本来历史上黄太吉是要到下一年称帝之后，才会亲征高丽，而高丽李氏也亡命的跑到了南边的小岛，最后被抓了回来。只是范进来到之后，一切都变了样子。黄太吉提前了一年，而高丽王南下的道路被范进堵住，没办法的李东国竟然难得的血性了一回，玩儿起了据城不出。

黄太吉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就待后日乌真超哈到达，便可攻破平壤，生擒那高丽李东国。想到高丽人的反复，让他也是非常头疼。天聪九年也就是崇祯八年时，皇太极不知道如何的就得到了一块玉，人说这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乐的他飘飘然，至于是他自导自演还是真的捡了块假玉沽名钓誉就不得而知。

总之拿到玉玺的黄太吉出奇的兴奋，立刻、马上的准备要称帝，随后派英俄尔岱、马福塔等人出使高丽，吓唬吓唬这帮喽啰。只是呢，这称帝一事可不小，老奸巨猾的高丽群臣们，一直都在一心观望，这后金和大明的战争，到底谁能赢啊？谁赢谁才是爷爷，便放出了狠话——“责其背兄弟之约，僭天子之号”。

灰头土脸的英俄尔岱返回盛京后，向黄太吉报告了出使高丽之后，事儿没办成，还受了辱的情况，惹得黄太吉雷霆大怒，对朝鲜极为不满。最后几样小事加在一起，还有要攻打大明的这件大事，不得不清理一下后方，所以黄太吉就提前出动了。

第二日，黄太吉像模像样的写了封战书，用弓箭射入了城门，上书“若要投降，可以保命”云云。李东国非常硬气的撕了，随后后金发动攻击，一切都类似剧本一般，看的长乐大兵们昏昏欲睡。靠，这是打仗，要打就打，干嘛要像唱戏里面那样，还下个战书？

这一日见到城下的第三波人还没有到，曹兴旺便挂起了免战牌，让高丽人自己和前来试探的阿敏前锋来打。

李东国无奈，见对方只来了几千人，便壮起胆子，亲自登上城头，反正敌人离得远，还不至于射到自己。鼓励高丽军队防御。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倾斜着箭矢。

到了午间，高丽方面的伤亡已然过百，而阿敏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鸣金。曹兴旺得报：“黄太吉于五里外砍伐树木，估计是要造盾车或者井栏，架高了之后，在高处向城**击”。

曹兴旺淡淡一笑，尽管让他们折腾去，造的越高大，移动就越缓慢。正好可以给臼炮练练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