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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向主张“联吴抗魏”,而且克服种种困难,达成协议。这才使曹魏两面受敌,兵力分散,确保东吴、西蜀与其三国鼎立。
孙权称帝,情况就不同了,如不讨伐,就是默认东吴可以叛汉。既然东吴可以叛汉,曹魏为什么就不可以禅汉呢?你又何必高举汉旗,兵出祁山,一再伐逆呢?
孔明深知,西蜀现在出兵伐吴,那是万万不可。两个弱国打了起来,得益的将是强魏,就会加速二个小国的灭亡。但不伐吴,又与西蜀的立国大义形成悖论,这真是伐不得,不伐也不得。
东吴称帝的难题还没想出对策,蒋琬又说出第二件十分难办的事。
中都护江州都督李严也在筑城。周围十六里,前后城门命名“苍龙门”和“白虎门”,俨然是一座皇城。还计划在城西十里,凿穿后山,汇通二江,再建一座外城。
他建了这两座大城,可以防吴、防魏,也可以防备朝廷对他的控制。
更有甚者,他还向朝廷上表要求,划出巴郡、巴西、巴东、涪陵、容渠五郡,建立巴州。由他担任刺史,开府治事。
在西蜀,只有丞相开府治事,他要这样做,无疑是想把国家一分为二,与丞相分庭抗礼自成一统。
蒋琬说完李严的这些无理要求,最后又拿出一封李严转给丞相的私信。
孔明当众开启,原来是一封劝进书。李严劝他学曹操故事,受九锡,进爵称王。这无疑又是鼓励他妄自尊大,把他抬上高位,使他不便阻挠李严的无理要求。
众将听罢,群情激怒,都主张出兵先讨李严,再讨孙权,消除国中之隐患,灭了东吴,再与曹魏决战。
随军长史杨仪急道,讨伐李严势在必行,与东吴为敌,万万不可。
他认为孙权虽然称帝,也只要求鼎足一方,并无西侵和北渡的野心。蜀汉若是绝其盟好,势必要先灭其国,并其土,否则北伐曹魏,就有东顾之忧。东吴地大于蜀,而且江南也多人杰,军力不弱,欲灭其国,谈何容易。
留府长史蒋琬也有同感,他认为若不承认孙权称尊,蜀军阀魏,便失犄角之势,若是讨伐东吴,更是曹魏求之不得之事。眼下只能容忍二帝并尊,先除内患,再图曹魏,后求一统。
姜维、马岱、王平、张翼等大将听了二长史之言,也感有理,便请丞相发兵南下,先讨李严,以除国中之患,
孔明听了众人之议,又见众将请伐李严,沉吟不语,不发一言,只是把眉头拧得更紧,脸色更加深沉。
突如其来的二件大事,加上北面虎视眈眈的曹真大军,他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是战是和,是伐是抚,何去何从,事关蜀汉生死存亡,他不敢轻视这次抉择。
有道是一步差来百步错,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十分清楚,这一步要是迈错了,就不同于以往的北伐失误,造成的后果将无法挽回。
众将佐发完议论,只等丞相裁决。
孔明却还是闭口不言,不置可否。中军帐静得如一湖秋水,无声无浪,连几里外操练的呐喊之声都能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丞相才说,请各位回营,明日再议。
是夜,孔明又是彻夜不眠,他叫关兴、张苞展开天下十三州地图之后,就掌灯趴在上面,没有抬起头来。
对他来说,这确是一次最严峻的抉择,他必须从天下大势着眼,从魏、蜀、吴三国的利害关系考虑何去何从。
最令他心虚的是,何以会出现这个局面呢?他担忧东吴有人已经看出蜀汉外强中干的真相,看出他那光汉复刘之举,不过是虚张声势,以攻为守,只不过是把战场引向敌国的一种“空城计”。东吴对这个没有多大实力的盟友,就不必一会儿称候,一会儿称王地混日子了,干脆公开打出称帝的旗号,也谋一统天下。
更令他担忧的是,李严恐怕也看出他无可奈何的北伐之举。这个善于投机的聪明人,是怕他的方略成不了大事,就赶紧扩张自己的势力,以防不测,好向征服者讨价还价。
找到了发生变故的症结,孔明便考虑要如何对症下药。首先,他必须让天下所有的人,不管是东吴的孙权,还是江州的李严都相信,他所进行的先帝遗愿,光复大业不是口号,而是坚定不移的目标。这是他一生的宏愿,只要他不死,他就要实现,并且能够实现。
因此,现在伐魏是他的头等大事。曹魏篡汉废帝,大逆不道,才使天下纷争、四分五裂。曹魏不灭,汉稷就不能一统。对于东吴孙权的称帝,和江州李严的无理要求,他都可以容忍,并且尽可满足他们的愿望。
第二天议事,孔明就把彻夜思考的决定公布于众。
可以接受东吴的称帝之说,也可以答应李严划郡立州、开府治事的要求,马上奏报朝廷派使称贺和下旨授职。
众将佐听了大感意外。若说孙权称帝,丞相面对曹真大军,鞭长莫及,可以理解。但允许李严独据江州,与丞相分庭抗礼,岂不成了心腹之患,这如何能容忍呢?
蒋琬知丞相不是轻率决定,在这紧要关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确定的国策。便问既然接受孙权称帝,就得派一个能干的使者,奉表祝称尊号,再结盟好,不知派谁合适?
孔明略思片刻,认为卫尉陈震可充其任,一定不辱使命。杨仪又道,李严心怀二志,如果竹战役的旧戏重演,则蜀国恐要丧在此人之手,不可不防。
大家都知道,当年益州牧刘璋曾委李严重任,派他率军往竹抵抗刘备之侵,不想他率军降了刘备。
姜维、马岱、王平、张翼也认为,必须派一个有名望的大将率兵进驻江州,分其大势,才无后患。
孔明也觉不得不防,但不能任用名将,使李严多心,迫其铤而走险。就将才露头角的阴平太守陈到调到永安督军,又调李严之子李丰到汉中督粮,还给李严回了一封亲笔信。
分派定夺,蒋琬返回成都奏请办理,众将无话,一场危机也被孔明瓦解消除。
4
曹军因渭河解东,三路兵马二路受阻,不能渡河作战。眼睁睁看武都、阴平二郡失守,归了西蜀,曹真心里又痛又恨,无时不想收复。
他派出多路探子,深入蜀地,探听虚实,收集情报,以便觅机再战,以雪失守丧地之辱。
探子的报告竟令他不敢相信。原来西蜀总共不过十二万兵力。除八万精兵由孔明率领与魏军作战外,四万轮换下来的残弱兵卒都在李严属下江州一带,蜀中并无一兵一兵一卒,成都是一座空城。
曹真听到报告,痛惜知之太迟。如果早一步派遣一支精兵,不论从陇右、渭南,或是从子午谷冒险深入蜀地,直取成都,蜀主可俘,蜀国早破,孔明之军便是无本之木。
此时他才知,孔明为何大动干戈,一战再战,伐魏不止,原来他这是以攻为守!
蜀中空虚,故意示强于敌,把战场引到敌国,所谓“光复大业”不过是个幌子,这分明就是更大的“空城计”!
司马懿在西城,不过是中了诸葛亮的一个小空城计,而魏国
上下是中了他的大空城计。多少年来,总是派军抵御入侵,竟没有一个人想深入蜀地,大破他的空城计!
曹真看出蜀国空虚和孔明的战略运用后,就有一个大胆的设想:那就是多路并进,深入蜀地,使孔明穷于应付,可望半年之内占领成都。
当即他就把张合、郭淮二将请到长安,共商大事。
张合、郭淮正为援救不力,丢失武都、阴平二郡,担心大将军怪罪。听了曹真的大胆设想,这才安下心来,原来大将军既往不究,只图他俩支持他的攻蜀大略,
他们与孔明作战二年余,三个战役只败了一次,但对孔明神机妙算、神出鬼没,十分畏惧。在关中自己的地方打仗,都吃了不少亏,深入蜀地,到了人家的地方,会有什么遭遇,他们都不敢想象。
他们又怕被曹真看出畏敌的情绪,便都同意大将军对蜀国的分析,也赞成大将军的决策,
不过半天工夫,多路进军的方向和战略意图就都议定。郭淮仍从建威出兵,收复武都、阴平二郡,曹真自率大军出斜谷,到阳平关与郭淮会合,进军剑阁,直取成都。张合出子午谷向西,另外上表请求恢复司马懿都督之职,让他率荆宛兵马,逆汉水而上,出安康与张合会师,直取汉中蜀军大本营。
这样四路并进,从南到北,扇面一般推进,诸葛亮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抵挡多路大军的进攻。他在汉中只能全力应付司马懿、张合的二路兵马,根本无力阻挡曹真与郭淮直取成都,俘获蜀主了。
曹真表到洛阳,魏明帝急忙在昭阳殿召集众臣议论。
此时太傅钟繇、司徒王朗都已去世,太尉华歆一听起用司马懿,就抖着白花花的胡须,极力反对。
司空陈群,本是司马懿四友之一,他不仅反对司马懿复出,也反对曹真攻蜀。他说昔日高祖皇帝到阴平攻打张鲁,多方收罗豆子、麦子来增补军粮,结果张鲁没攻下,还是因为粮尽而退,空劳师众。
现在蜀道艰难,又不能从敌方手中得到粮草,前进后退都很困难,千里转运也一定会被蜀军抄袭截掠,多留军队守卫险要,又会,减少作战兵力,这些困难不能不深思熟虑。
众臣见连陈群都反对用兵,就都缄口不言。
魏明旁回首看一眼站在身边的尚书孙资,见他也无异议,就准了陈群所奏,下旨曹真按兵不动,固守险要,待机而动。
曹真接旨大怒,连骂腐儒误军误国,又再上表陈说已见,并根据陈群所说之难,修改了一些战略方案,恳请明帝准其出兵。
魏明帝接表犹豫不决,陈群又再陈述曹真用兵的几个不适宜之处,还把军费开支、粮草转运所需日程都作了精密的估算。然后十分严肃地警告,大军深入,供给难为后继,如果孔明关门打狗,就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魏明帝听了,心里更加矛盾,他既难拂曹真大将军忠心报国的热情,又忧陈群所虑成为事实,更不敢再绝曹真之请,只好把陈群的奏议,下达给曹真,由他自己作出决定。
曹真见了陈群的奏议,更是怒不可遏,大骂腐儒安知用兵,便对张合、郭淮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管朝廷准不准,司马懿来不来,都要如期出兵!";
张合、郭淮面有难色,却不敢反对。曹真知是二人畏惧孔明,便改由自己亲率大军出子午谷,进汉中与孔明决战;张合、郭淮合兵阳平关,进取成都。
二将不敢抗令,领命而去。
孔明在汉中得知曹真三路大军并进,便知来者不善,赶紧调姜维、马岱二万军守成固、乐城;王平、张翼二万军守赤阪、汉城;魏延、刘琰早已各领二万军屯散关、郿城。总计八万大军布防在沔水一线,抵住张合、曹真二路大军,料无所失。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陈戒数千人马驻守武都、防平两郡,恐非郭淮敌手。
随军长史杨仪进言,何不趁此机会,调中都护李严率江州之兵,增援武都、阴平。
孔明--听此言,便知杨仪有调虎离山之意,但是大敌当前,此时帐下已无兵可派,他只有借助江州的李严之兵了。
孔明立把李严之子李丰叫进帐,他对李丰说,他要上表请封李丰为江州都督,替代他的父亲李严,领兵增援武都、阴平二郡,不知李丰意下如何?
李丰虽在军中解粮,也知眼前大兵压境,各路大将都可独当一面,丞相唯是放心不下武都、阴平二郡。
也只有父亲李严才能胜任二郡防守,魏军大将郭淮十分了得,也只有父亲李严才能匹敌。
丞相调他父亲北上,实是为御敌计,不得已才动用。丞相表封他为江州都督,接替父亲,也是格外加恩,厚待他们父子。
“但听丞相凋遣,李丰一定替父亲守好江州,让丞相无东顾之忧!”李丰没有二话。
此时已是建兴八年八月。孔明分派已定,就叫罗保胜推车上道,他要亲到城固河河对岸的子午谷出口,会一会这位能看破蜀中空虚的曹魏大将军曹真。
李严在江州听闻蜀军在祁山与魏对峙,胜负未定,孙权在柴桑称帝,就想天下三分,蜀军最弱,将来不是被曹魏消灭,就是被东吴吞并。丞相“以攻为守”的战略,早晚也会被人识破,他现在必须拥有实力,国破之时,才有身价与人交换。主意想定,他一面在江州加紧修筑城廓,以防来自任何一方的来犯之敌,一面上表请求划出五郡,设巴州,开府治事。
他知道这分明是与丞相分权,但他认为,他位居中都护,与丞相同为托孤大臣。丞相大权独揽,拥军据有汉中,主一国军政大事。给他五个郡,让他开府治事也不算过分。
他也知道,最大的阻力可能就是丞相,便转给丞相一封劝进书,请丞相受九锡,进位“汉中王”。那意思也很清楚,丞相你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吃的是丰盛的全席,也分李严一杯羹吧。
想不到表章呈上去不到一个月就有佳音,卫尉陈震出使东吴,祝贺孙权称帝,经过江州,也给他带来了诏令。不但他的要求全部获准,他的儿子李丰还被提升为汉中大军的督粮大官。
李严欣喜之余,也感觉出丞相对他已有防范,永安都督改由陈到担任,这分明是在他背后安上一双眼睛,监视和牵制他的行动,提拔他的儿子,分明也是要把他的儿子留在汉中作人质。
他本想以儿子年轻,不堪胜任为由谢绝。想不到他的儿子李丰却认为,这是丞相抬举,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无论如何要到汉中赴任。
李严心中有鬼,对儿子也不便明说,只好由李丰去了。永安都督陈到,不过无名小将,他在他的背后,又能奈他如何,他现在可算是蜀中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了。
但是丞相的那一封覆信,却令他日夜不安。
丞相回绝了他的劝进,信上说的也很诚恳。他说他与李严相知很久了,彼此是什么人,就不用再作解释。你以前所说的为国争光,除此之外再无所求,他听了到现在还没忘记。他又说他原来不过一名东方下士,被先帝重用,位极人臣,禄赐百亿,而今讨贼未效,已经不能报答,若再妄自尊大,就太不义了。
他又说如果能灭魏斩逆,迎帝还故都,光复了旧业,与各位臣子一起晋升,就是十锡都可受,何况九锡呢?
李严看了书,真是又羞又愧,丞相漫说是受九锡进王位,就是禅位称帝,蜀中也无非议。他看重的不是自己的名位,他确实只是为光复旧业,不达目的,死不甘休。
先帝一句托孤之言,竟使他终生不忘忠义。而自己同为托孤大臣,对光复大业信心不足,动摇不定,对朝廷离心离德,处处只知明哲保身,时时都在思谋后路。
李严正自愧自责之际,忽报儿子李丰回江州。这又令他更加感愧,丞相实是重用他的儿子,绝无留在汉中作人质之意,现在不是回来了,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等李丰宣旨传了诏令,又教他大吃一惊。原来要调他率二万军前往汉中听用,这不是调虎离山吗?丞相上表请升他儿子李丰为江州都督,看似无损他李家的权势,对他不怀恶意,恰恰这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他去汉中,必定凶多吉少。
李丰见他父亲听了调令,迟疑不动。急道:
“丞相正因军中缺少大将,武都、阴平二郡告急,这才万不得已动用父亲的大驾和江州兵马,常说救急如救火,请父亲不必太计较自己的名位了。”
李严听了,有苦难言人家已经算计到他头上,就要对他下手了,儿子还以为是他计较名位,屈身丞相帐下为将,而不愿听调,真是幼稚无知。
李丰只在汉中半年,就对丞相的德行深信无疑。他怕父亲多心,忙又道:
“汉中大兵压境,丞相为御大敌,日夜操劳,熬尽心血。他是敬重父亲的才干,看得起父亲的能耐,这才请父亲率军北上。父亲如果是抗旨违令不行,使武都、阴平二郡失守,舌了丞相的御敌大计,恐要身败名裂,遭天下人臭骂!";
李严听了这话,更是进退两难。他在江州修筑城池,划五郡立州开府治事,不过是防备后事。现在就叫他背叛西蜀,归降曹魏或东吴,他不愿,也不敢。且不说他的背后有陈到的几千精兵制肘,就是眼前的儿子李丰,也不同意他有逆行。
李严感觉他已经落八丞相算计中,任你如何挣扎,也挣不脱丞相的控制,现在只好由他牵着鼻子,任他摆布了。
自己早就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让丞相感觉出对他有什么竟见,不论是言辞或是行动,都不能显露出一丁点。这一回一遇上天下有变,就按捺不住,于出了筑城划郡、立州开府的蠢事。现在倒好,人被调走,不但是一场空,还被丞相拴在汉中了。
更令他可悲的是,他的这些苦衷,竟不能对儿子李丰透露。丞相不知有何魔力,儿子才跟了他半年,对他的崇敬就达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面对自己的父亲反而不能相信,不知好歹,处处都护着丞相。
李严无奈,只好接旨受命。他好像知道,这一走,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经营多年的汇州了,行前率军绕城三周,奠酒三杯,挥泪而去。
李丰送父亲上了道,忽见父亲又回马走到他的跟前,对他说:“你父亲从此以后不叫李严,改名李平了。”
李丰不解,急问何意。父亲却对他闭口不言,只是狠狠抽了儿子一鞭,驱马而去。
李丰捂着脸上火辣辣的鞭痕,百思不得其解。
5
曹真不听众臣劝阻,率大军深入子午谷,逢山开道,遇水架桥,筑路而进,行程十分缓慢。
子午谷之险实是出乎曹真所料,高山峡谷,峭壁立,到处都是悬崖深沟。谷底也没有路,下雨时为水路,干旱时杂木野草丛生,乱石堆积,坑坑洞洞,人马根本不能通行。
曹真不敢沿谷底筑路,他怕八月秋霖忽至,山洪汇成巨流,筑成了路,也会淹没在洪流之中。
然而在半山腰开凿栈道也非易事,子午谷一路都是童山,除了杂木乱草,就是坚硬的石头,找---棵能用的树木也非常困难。曹真只得从三辅地区运来木料,将士们悬在半山腰,凿石打眼,架设栈道,真是寸寸推进。
曹真坐镇前军,严令日夜修筑,不许懈怠。大将费曜、戴陵见大军进入子午谷十余日,只向前挪动了十余里。子午谷百里之遥,按这样的进度,何日才能打通。他们有心劝说改道进兵,但见曹真坚定不移,话到嘴边也都咽了回去。
一日,一处悬崖倒挂,士卒十余人因悬索磨断,全部摔进谷中粉身碎骨。又一日,一处断谷深不见底,数十名士卒因引桥折断,也全部葬身深谷。
而且入谷逾深,后续的粮草和筑路材料也渐难以为继。将士们不能如期完成进度,不时被严加惩处,真是苦不堪言。
费曜忍不下去了,小心劝道:
“昔日高祖武皇帝征张鲁,曾言汉中路险,地狱一般,今见果不虚传。”
“昔日诸葛亮兵到沔阳,蜀将魏延献计,从子午谷北走,不过十日,可到长安,诸葛亮不用此计。今见子午谷之险,可见诸葛亮实有自知之明。”戴陵也婉转劝道。
曹真不为所动,反驳道:
“高祖武皇帝虽道汉中艰险,却不畏艰难,终是平了张鲁。诸葛亮虽然足智多谋,但他多虑寡断,当初若用魏延之计,如今长安恐怕已被蜀军所占。”
“近日筑路架桥,愈加艰险,士卒多有伤亡。将士们竭尽全力还是进展缓慢,依眼前的进度计算,恐怕过了秋天,还不能打通子午谷。”费曜又道。
“如果今秋兵马过不了子午谷,严冬一来,大雪封山,粮草不能转运,大军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只怕要被困在子午谷中。”戴陵又进一步劝道。
曹真听了,面色凝重,立即命令三军,夜以继日施工,严冬来临之前,务必打通子午谷,不得延误。
费曜、戴陵见不可劝,也无可奈何。只好一边督军加紧修筑,一边督促粮草转运,囤积谷中,以防不测。在皮鞭和利剑的督促下,士卒们被迫拼命苦干。果然进度大大加快,不出十日,就打通了近半路程。后面的地段比较平缓,预计再有十余日,就可以走出子午谷。大军集结在沔水之东,列阵与蜀军决战,这将给西蜀造成致命的威胁。
曹真面上渐有喜色,一面犒劳筑路将士,一面派人探听张合和郭淮的二路大军,是否按预定计划到达陈仓和建威,是否形成三路并进之势。
传来的消息也令人振奋,张合的大军已经到达陈仓。诸葛亮派大将魏延守散关、刘琰防守郿城,姜维、马岱防守赤阪,总共六万重兵,摆成一线,抵御张合之军。
郭淮如期渡过渭水,进驻建威。诸葛亮缺兵少将,只好从江州调李严二万军来武都、阴平二郡加强防守。
沔水对面的城固,只有王平、张翼驻守。曹真决定,大军一出子午谷,先破城固王平、张翼之军,如果张合、郭准二路大军被阻,他就率军直取剑阁,挥师成都,一举灭了蜀国。
道路就要打通,大功就要告成,曹真兴奋得彻夜难眠。大约已经过了午夜子时,他还是睁着眼睛不能入睡,干脆披衣而起,走出中军帐。护卫将军闻声,急忙唤卫卒悄悄随在后面。
山谷风清月朗,一钩下弦月和几颗明亮的星星,斜挂在对面山头上。奇怪的是这月这星今夜分外明亮,亮晶晶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玲珑剔透,连闪烁的星光也水淋淋一般亮闪闪。
不知是晚秋午夜寒意袭人,还是大将军心中有事,无意欣赏如此良辰美景。只见他打了一个寒噤,脸色突然大变,嘴唇也颤抖起来,自言自语道:
“天不助我!天不助我。..... ";
原来在秋夜星象中,月晕兆风,星亮兆雨。曹真也知天文,料知天气有变,近日将有秋霖。秋霖---来,不仅筑路架桥更加困难,而且山洪汹涌而来,已经修好的栈道也有可能毁于一旦。
曹真回到中军帐,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连夜下令,移军屯在高处。果然次日,北风变作东南风,天上的白云也越积越厚,转眼就变成乌云翻滚。未到午时,就滴滴沥沥下起零星小雨,而且越下越大,到了傍晚,就成滂沱大雨。并且一阵紧似一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日一夜过去,雨还是下个不停,山洪立刻像万马奔腾汹涌而来。正如曹真所料,雨中筑路更加困难,连已经修好的栈道,也眼睁睁看着被山洪冲垮,圆木成排成排被卷入洪水之中,漂漂荡荡顺水流去。
曹真赶紧命令停止修建,三军回过头去修复、加固被冲毁的栈道,以免一场洪水就把大军困在子午谷。
三军将士冒雨抢修,不时有人落水被卷去。洪水仍然不断上涨,中军帐也不断进水,一下子水深没膝,所有的粮草辎重都浸泡在雨水之中。
费曜、戴陵急率文武将佐进帐恳请大将军退兵,只见曹真盘腿坐中军帐内,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大将军,洪水无情,再不退兵,大军就要困死子午谷。”众将佐站在没膝的洪水中,齐声请求。
过了许久,也不见曹真张开眼睛,众将佐又齐声恳求。“再言退兵者斩!”曹真这才睁眼动唇冷冷道。说罢又闭口闭眼,不动声色,端坐在哪里,一动不动。
众将佐都知大将军令出必行,就都噤声,整整齐齐摆班站在水中,看那没膝的洪水慢慢往上涨。
大雨一连下了三十余日,魏都洛阳上下,也都为曹真的大军担心。太尉华歆上疏奏道:
“天降淫雨,栈道断绝,天时如此不利,陛下就是有周成王、周康王那样的盛世,也不能违逆天意,应当罢兵!";
魏明帝本来也感觉到,蜀吴二国倚仗山川之险,武皇帝、文皇帝二位先帝尚且不能平定,自己更不敢说一定能亡吴灭蜀。但曹真等一些将领坚持认为,不来一次深入的攻取,就没有缘由让敌人衰败下去,所以他才默许这次出兵,现在天降淫雨,再看老太尉的奏疏,更感到这可能是天时未到,天意未许。
少府杨阜也上奏章说:
“大将军出兵月余,上天屡次降下灾变,三十余日淫雨不停,大军滞留在高山险阻之中,转运的劳累,担负的辛苦,已经耗费很多。《左传》说,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实是上策。”“史书上有这样的话,千里供给军粮,战士就有饥色,煮饭前才去打柴割草,军队就不能吃饱,这指的还是在平路上行军的情形。曹大将军现在深入险阻,开路而进,又加上连绵大雨,山坡又陡又滑,人马拥挤在一起,粮草遥远难以为继,他们的艰难要比史书上说的艰苦千百倍。而且千辛万苦筑道,寸寸而进,蜀兵以逸待劳,这也是兵家大忌。”
魏明帝听了众臣许多议论,也怕曹真困在子午谷中,便下诏令曹真退兵。
连日积郁在胸的曹真,接到诏书,气急攻心,忽然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昏绝在地。
近日来,他为稳定军心,带头坐在雨水之中不退一步。终日湿淋淋的,早已病得头痛脑热,但他不叫一声苦,不出一声呻吟,苦熬苦撑着,正待天色放晴,打通子午谷。未料一道诏令,使他前功尽弃。
他知道此时不比来时。来时朝廷只是传来陈群不宜出兵的奏议,并未明令禁止,他可以不予理睬。现在朝廷明令退兵,而且三军上下早有退意,他虽然是大将军,也难以逆转大势。
而且,郭淮也因淫雨,停军不前,寄予厚望的三路并进之略,已被一场大雨化为泡影。
大将费曜、戴陵急忙扶起曹真,擦去他嘴边的血渍。只见大将军脸色青灰,须发紊乱,嘴唇紫黑,双眼半闭,一副气息奄奄的光景。
众将大惊,千方百计好言相劝。曹真却闭目叹道:
“大势已去,吾愿休也。.... ";
大军撤出子午谷,曹真回到长安,竟一病不起。次年三月,这位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魏国栋梁,竟因雄图未展,含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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