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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闫寸仍未出秦王府。
吴关和安固并排立在龙首渠下游岸边,双双望眼欲穿。
“让你瞎鼓吹,这下好了。”安固毫不掩饰对吴关的怨气。
吴关皱紧了眉。赞同闫寸潜入秦王府,并非毫无根据的心血来潮,吴关很清楚,这场兵变中,秦王府虽岌岌可危,但终究保住了,其内的守兵、府臣并无折损。至少史书中并无相关记载。
按理说,这该是一桩空手套白狼的买卖,闫寸既在秦王亲信中间露了脸,为以后加官进爵做好铺垫,又不会面临什么危险。
况且,兵变还没开始,究竟哪儿出了问题?
吴关抿着嘴,一言不发,任凭安固发泄坏情绪,他照单全收。
“……我去正门看看。”安固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就这样干等着,他要急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安固的运气格外差,他离开不足半刻,吴关就看到了人。
在龙首渠内飘着的、游着的人,好几十个。
吴关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无法抑制地压低声音喊道:“安主簿!安主簿!来了来了!”
此刻,正赶往秦王府正门的安固只觉得耳根子发热,他在马屁股上抽了两鞭,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心中莫名的忐忑。
吴关跳进了龙首渠,连游带扑腾,他游到近前,拽住为首的一人,大声问道:“你们是秦王府的人吗?啊?闫寸呢?!”
被他拽住的正是长孙无忌。
经过一场恶战,长孙无忌也受了伤,他的肩头、手臂的衣服均有破损,破口处的血迹被水一冲,变得很淡。
他胸前捆着几只竹筒,借助竹筒的浮力,他的脑袋得以浮出水面,其他人的情况与他差不多。
纵然捆了竹筒,通过暗道时长孙无忌还是呛了水,咳嗽得满脸鼻涕眼泪。
听到吴关询问闫寸,长孙无忌反手抓住了吴关的胳膊,似要说什么,可他越是焦急,就咳得越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
“在后头。”跟在长孙无忌身边的房队正回答道:“若不是闫县尉来通风报信,我等怕已死在悍匪刀下了,如今我等逃命,当然要带上闫县尉。”
长孙无忌点着头,附和房队正的话。
吴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他道了声谢,放开长孙无忌,向后寻找着闫寸。
他已看到了闫寸。
闫寸平躺着浮在水面上,看样子身上也捆了竹筒。
他脸色白得吓人。
扑腾到近前,见闫寸半睁着眼睛,神情恍惚,吴关拉住了他的手,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
这问题被重复到第四遍时,闫寸的眼神聚了焦,也不知他看到吴关没有,只难看地咧了咧嘴,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另一边,长孙无忌已被房队正搀扶着上了岸,他完全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在地上,滚了一身泥,他勉力抬着脑袋,观望闫寸的情况。
“医师呢?快去瞧瞧,若闫县尉有个短长,我要让你……”
跟着众人出府的医师心里苦啊,他也想瘫着啊。
医师脚下虚浮地挪到闫寸跟前,伸手把了脉。
“无妨无妨。”他自腰间解下一个葫芦,拔开尖嘴塞,将葫芦嘴凑到闫寸嘴边,灌下几口汤药,“受了重伤嘛,气血两虚,以参汤吊住气,没事没事。”
长孙无忌又问吴关道:“人你是带走,还是让他跟着我们,由我们的医师照料?”
“带走。”吴关毫不犹豫道。
已有不良人发现了异状,他们转出沿岸的橡树林——那是他们监视秦王府的藏身之处——向吴关所在的地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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