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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起了个鸟儿名,我有印象。”
闫寸又道:“关于这个康雀,您都知道什么?”
“刘仚成对其十分器重,这使得他在嵇胡部族地位很高。”
“刘仚成为何器重他?”
“哈哈哈,这个嘛……可不是因为他巫术了得,而是因为他乃是义成公主的姘头。”
“义成公主?您是说,隋朝那位……”
“正是,开皇十九年……我记得是那一年,她受隋文帝之命,去突厥和亲,嫁了启民可汗。
没过几年,启民可汗死了,她又跟了启民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
可惜始毕可汗亦是个短命鬼,后来她又嫁了始毕可汗的弟弟处罗可汗。
最后,就是现在这位吉利可汗——始毕可汗的另一个弟弟。”
薛万彻“嘿”了一声,继续道:“这位义成公主,怕不是克夫,多几个这样的女人,呵呵……”
闫寸忽略了他的垃圾话,又问道:“我审问过几个嵇胡勇士,他们并不知道大巫背后还有这样的关系,您刚才所说……可信吗?”
薛万彻低头思索片刻,确信道:“当年刘仚成来降时,就提起了他手下这名大巫。
毕竟是来投降,他要跟汉人攀些关系,义成公主正是其中桥梁。
他还向我们承诺,若真的帮他们建了城池,给予其汉人的礼遇和保护,便可派大巫去跟义成公主说和。”
“说和?”
“是,这位义成公主在突厥部落颇受爱戴,也不知她有什么本事,先后几个丈夫,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那大巫原本只是个混迹在草原上的神棍,搭上了义成公主之后,变本加厉地出来招摇撞骗,去各个部落做牙人掮客,四处说和搭线。刘仚成可被他骗得不轻。
至于为何别的嵇胡勇士不知此事,大概是大巫有意隐瞒吧。他名义上毕竟是个巫师,因为男女之事被人嚼舌根,总不太好。”
闫寸深深皱起了眉,难道搅弄这些风云的竟是个女人?
若真跟义成公主有关,事情可就太复杂了,不仅牵扯世仇突厥,还有前朝遗贵。
闫寸道:“我听说,义成公主对唐有颇多成见。”
“何止是对唐,但凡割据过前隋江山的,都是她的死敌,在她眼中——我这话可就是举个例——在她眼中,咱们圣上是篡了隋朝江山的乱臣贼子呢。
你瞧这些年,中原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突厥兵马立即南下,一会儿帮这个打那个,一会儿又帮那个打这个,结果呢,被他们帮过的有几个好下场?倒是突厥人,这里吸一点血,那里捞一笔钱,不用说多,就最近十五年,突厥人捞去了多少钱财粮食,中原又饿死了多少百姓兵卒,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哎!”
薛万彻的拳头在矮脚书桌上一砸,砸得桌上的文房用具纷纷跳起。
“也就是前些年中原太乱,如今唐根基已稳,你看着吧,等圣上和太子腾出手收拾突厥……债总得还。”
“那么……”闫寸又道:“前朝的萧皇后呢?她不是被义成公主接到了突厥领地吗?”
“这就不清楚了,自去了突厥领地,萧皇后便没了音信,不过……”薛万彻道:“萧瑀你知道吧?萧皇后的亲弟弟,或许可以向他打听。”
闫寸点头道:“若有必要,我会去向他了解。”
薛万彻道:“闫丞还想打听什么?”
闫寸已想不出什么问题,便反问道:“关于大巫康雀,或者嵇胡部族,您还知道什么?不妨都告诉我。”
薛万彻想了想,道:“上次讨伐嵇胡已是几年前,让我想想……”
闫寸也不催他,只由着他慢慢思考。
“有个传闻,我不知道真假,或许对你有用。”
“哦?”
“当年前隋萧皇后被义成公主接去突厥领地时,随身带了一样东西。”
“什么?”
“玉玺。”
“玉玺?”
“对,因为秦王……不,新太子拿下洛阳时,洛阳皇宫内的一应宝贝都带了回来,唯独没有前隋的传国玉玺。
为此,先太子还曾诟病——当时的秦王,说他有意篡位,因此才会私藏玉玺。”
“当年是宇文化及杀死了隋帝杨广……那玉玺会不会在他手里?”闫寸问道。
“不在,宇文化及后被窦建德所杀,窦建德又被咱们这位新太子所擒,擒回长安后,新太子曾命人审问过窦建德,想要问出玉玺的下落,窦建德也没见过玉玺。且那时窦建德已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没有问必答,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据此,一直有传言说萧皇后去突厥时,带走了前隋朝的玉玺。”
闫寸略一沉吟,道:“多谢薛将军指教。”
“不敢当,用得到末将的地方,您派人去知会一声,这是我的名刺。”
闫寸忙接过,并掏出自己的名刺,也递给了薛万彻,“您若需要下官出力,也尽管招呼。”
如此,两人算是搭上线了。
送走薛万彻后,闫寸看着刚才谈话时他无意识在纸上写的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纸上共六个字:
义成公主
玉玺
闫寸重新拿出一张纸,写了张便条,附上自己的名刺,又招来了上次替他跑腿的白直。
“还得麻烦您一趟。”闫寸道。
“麻烦可不敢当,您只管差遣。”
话虽客气,语气却很冷淡。
“请你将这些送给尚书右仆射萧瑀。”
递上东西的同时,闫寸附上三小串铜钱,共计三十枚。
白直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您就放心交给小的,保准把消息送到。”
“如此,有劳了。”
萧瑀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做为李渊最器重的宠臣,在上层权利交接的过程中,他既希望李世民别动他,又知道这不可能。
最难受的并不是挨刀,而是等待刀砍上脖子的过程。
李世民偏就不动他,让他等着。
这世界上唯一能跟他比煎熬的,大概只有裴寂。
裴寂所任之职多是散官,干脆称病,往家一猫,官场那些事眼不见心不烦。
萧瑀却不行,他请假一天,公文就要堆成山了,可以说,他身兼的岗位直接影响着国家的正常运转,因此他不敢告假,只能如常去往衙署,接受同僚略带探究的目光。
同僚主要对他什么时候卸任,以及有没有性命之虞感兴趣。
日日如此压抑,即便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萧瑀也有些受不了了。
就在此时,仆役递来了闫寸的条子。
看到“大理寺丞闫寸”几个字,萧瑀沉默了许久。
有人要卸任,有人要升迁。
显然,闫寸便是升迁党中的一员,而他……
他的品级比闫寸高出许多,但要他在这种时候见闫寸,脸上不免挂不住。
越是脸上挂不住,偏越要争一口气,他当然不会屈尊去见闫寸。
“给他回话,”萧瑀对仆役道:“我有空,他若愿意,随时可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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