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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权(19)
见瓮喻离开,左右百姓忙围上来,
“长诀小姐,您还好吗?”
“哎呦,真是作孽,手都伤成这样了。”
一个姑娘忙上前用帕子轻轻地包住宫长诀的手,
“长诀小姐,快回去吧,瓮喻公主不是好惹的,她如今发难,万一折回来再伤了你怎么办。”
宫长诀有些意外,百姓们围住她,七嘴八舌道,
“长诀小姐,您往后可与这位公主娘娘避着点。”
“上次在南街,她坐着马车,用线拴着金丸,引着南城那些贫民来追车,将百姓当做是玩物,南城多是外地饥荒涌进的流民,食不果腹,见了金丸自然要追逐,那次,导致好多人受了伤。可见那位公主娘娘不是善类,长诀小姐可要小心些。”
“是啊,当真是令人发指。”
宫长诀皱眉,
“瓮喻…她,大家都很怕她吗?”
“那是自然,哪有不怕的,说是陛下最宠的公主,咱们平头老百姓哪敢多说多看,要是惹怒了她,定然没有好果子吃。城南那个拉住了金丸,把瓮喻的手扯破的那个孩子,当时没什么,如今却是莫名其妙就死掉了,当真是作孽啊。”
宫长诀原只以为瓮喻性格嚣张跋扈,却没想到,她会这般戏弄百姓,会这样残忍地对百姓。
宫长诀庆幸道,
“方才幸好你们没有过来,否则必定被我连累。”
宫长诀的手还在往下滴着血,百姓们都自发要送她回去,宫长诀婉拒了,笑着与众人道别。
那些百姓还站在原地,
“唉,长诀小姐都那样了还替咱们考虑。”
“丝毫也不怪罪咱们不出手相救,说实话,要是咱不是平头老百姓,惹不起,一定会第一个上去救下长诀小姐。”
“都是一般芳华年岁的女子,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是咱们的长诀小姐也能当公主,咱们的日子必然也能过得好很多。”
“就算是咱们想,也不是就能成的,偏偏就是那样的人做了公主,上天的安排,谁能说些什么呢。”
“唉,别说了,还得回家做饭呢。”
宫长诀走着,却见楚冉蘅与关无忘站在前面,宫长诀愣了片刻,转身便走,却听关无忘懒洋洋地道,
“唉,宫长诀,你别跑啊。”
关无忘用轻功,一下子就挡在了宫长诀面前,看见她的手,皱起眉来,
“你怎么搞的,刚才没有烫得这么厉害吧。”
楚冉蘅闻言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看向她的伤口,她的手甚至还在向下滴血,楚冉蘅眸色一紧,
“怎么回事?”
宫长诀没有回答。
楚冉蘅道,
“定王府就在这附近,我带你进去包扎。”
宫长诀猛地甩开楚冉蘅的手,冷冷道,
“如果不是因为楚世子,我也不会受伤,楚世子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楚世子的恩,我承不起。”
她的声音低沉冰冷,却没有看他的眼睛,她不敢,亦是不能。
看见他,她忍不住想起前世宫氏鲜血淋漓,满目疮痍,如今只要她再多看他一眼,便是对宫氏的背叛,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能再葬送她的亲人,她的家族。
瓮喻如今已经起了疑心,她绝不能让这种疑虑放任下去,如今她没有能力自保,没有能力保住宫家,她必须得斩断一切可能让宫家陷入绝境的可能。
宫长诀垂眸,转身大步离开,她捂住自己的手,咬紧牙关。眸子却微红。
关无忘疑惑道,
“她怎么了?”
“追不追?”
楚冉蘅看着宫长诀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似乎极不愿意见到我,从前,并不是这样的。”
楚冉蘅的眸子中漾起一阵朦胧。
一年前的春天,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趴在墙头上看他练剑。
风穿透阳光,穿透树冠,落在她的头上,吹起她发间步摇和她的碎发。
她一身绯红的衣裳,眉眼间灼灼其华。她捧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眸中似乎有千万里星辰,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像大海中扬起的浪,那些阳光穿透浪花,闪耀明亮的铺满了她的瞳孔。
也似春光,温润了他的流年,那些痛彻心扉,绝望孤独的流年,有了她,似乎都变得无比温柔。
她抓住墙头的动作有些笨拙,墙边种着的桃花树,开得正满,打落了她一头的桃花。
而他转身时看见了,却装作没有看见,运剑时,力道却深了几分。
剑风起,满园的桃花落了一地。
她咧嘴笑了,他余光里看见她开心的模样,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下一刻,她却一下子没有扶稳墙头,从墙的那头摔下去。
那边是她的侍女在惊呼,
“小姐!”
他大惊,急步就要出门去,想看她是否受伤。
还没出门,便听见墙的那头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嘘——你别这么大声。”
“咱们快跑。”
有些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他垂眸笑,她仍这般活蹦乱跳,想是无碍。
她从墙上坠下,却撞在了他的心上。
他立剑站在庭院中,风徐徐吹来,他似乎听得见漫天纷飞的桃花窃窃私语。
记忆中,那些一夜血洗,暗焰燃烧,满门被杀的痛苦,似乎因为她不经意间的到来而浅淡许多。
南风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将吹落哪一片花瓣,但漫山花瓣落满时,每当他想起她,她已在他心上落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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