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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家被削实权时未反抗,他放松了警惕,以为宫家就算被削官位也不会轻举妄动,但却不知道,宫家之前被削权时不反抗,是有人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等着往后翻盘,所以才不在乎一时。”

楚冉蘅的眸落在她身上,宫长诀知道,他是在说她。

宫长诀道,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楚冉蘅道,

“宫家被削,按正常情况下来说,自然面子上过不去,也寒了心,不愿意再轻易出战,元帝自然也会这么想。待西青嚣张,步步相逼的时候,元帝会猛然意识到无宫家不可,为了表示诚意,安抚寒了心的宫家,便会派自己的儿子同行,以示亲近与信任,好加以利用,这是元帝一贯的作风。”

他言语淡淡,宫长诀却不敢细想,他是经历过些什么,才能这么确定元帝一定会这么做。

宫长诀道,

“你们都计划得很好。”

宫长诀垂眸,但是她想加一块筹码。

楚冉蘅未察觉她的异常,只道,

“还有一件事,这段日子,元帝一直在吃金丹。”

宫长诀闻言,想起在大宴上,元帝形容枯槁,时而声如洪钟,时而气短虚弱。

原来元帝在吃金丹。

是啊,一个从来只会把大权握在自己手上,贪婪地占有着权势,不敢交给臣子半分的人。一个就算是用尽别人的最后一滴血,也要让其守住他土地的人,

怎么会不想长生不老,永拥大统。

只可惜,他以为关无忘是自己的人,把所有东西都放心地交给关无忘,却没想到,关无忘会是那个下一刻就会拿着刀抵在他喉咙上的人。

如今,关无忘的刀尖已经慢慢地插进了他的咽喉里,而他却不自知。

宫长诀不由得握紧了手。

风穿过不远处的竹林,发出一阵簌簌声。

宫长诀将楚冉蘅的衣裳折好,放在他手边,

“夜深了,世子也该回去了。”

楚冉蘅没有看她。

他的轮廓在暗夜中愈发坚毅与清晰,亦足够惑人,诱人沦陷,带着几分清冷与疏离。

宫长诀站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她轻轻扶住旁边的残墙,过了片刻,眼前的景物才清晰起来。

她握住手下残墙,稍微站稳了脚,又抬步要离开,却听身后人道,

“宫长诀,多吃饭。”

他的声音带着成年男子的磁性,却极淡然,

“你太瘦了。”

他没有看她,只是看着江面,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宫长诀停住了脚步,只觉得心如鼓擂,

夜风寒凉入骨,她拢紧了衣袖。

却冷声道,

“不劳世子费心。”

她抬步离开,推开残门,却忍不住回头看了楚冉蘅一眼,他依旧在原地,微风吹起周围的灰烬,而他视若罔闻,孤独却自然,仿佛已经经历过千万遍。

宫长诀忽然想起花灯节那日,他一个人坐在窗口,自斟自饮,漫天的烟火和华灯与他都没有半分关系,他明明置身喧嚣之中,却似与人语暖灯不在一个世界里。

孤独而淡漠,冷冽而疏离。

风吹起他的衣袂,灌进他的袍子里,而他并没有看旁边的外衣一眼。

眼神落在极远方,却视万物为空无一物。

宫长诀转过身,不敢再看。

她扶着栏杆,在桥上小心翼翼地走着,手上紧紧地攥住那块帕子。

失而复得,大抵这世间没有比这更令人欣喜的事情了。

可今夜,却让她心悸。

宫长诀摸着冰冷的栏杆,桥略微有些摇晃。

她此生再归来,小心翼翼地想要度过这条河,本以为再不会跌入河中,却顷刻便因为一阵风而动摇,可是她坠过河,便生怕如同前世一般,掉进河中窒息。哪怕她爱慕这阵风,时时刻刻,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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