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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

狱卒开门,而窦皇后急匆匆地进了掖狱中,却见瓮喻好好地坐在木桌旁正在喝粥。

绯樱面色一变。

而窦皇后猛地回头看向绯樱,一向温和的眸少有的狠厉,一巴掌挥在绯樱面上,

“绯樱,你到底是从哪里听说公主遇难!”

绯樱捂着脸猛地跪下,面色却猛然平静下来,只是思绪仍纷繁。

不可能,昨日那荷花糕明明剧毒无比,瓮喻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这个,王爷要她毒死公主,而后借此机会栽赃陆婕妤,毕竟陆婕妤因为公侯女断发毁婚记而极喜欢宫长诀,到时,只要把这看似厉鬼索魂的死局说成是陆婕妤杀人之后,为掩人耳目,才布置成这般模样,一切就顺理成章。

皇后娘娘没有了在宫中唯一的期盼,便会心如死灰。

只要她再言语挑拨一二,将民间百姓怨恨皇后娘娘错而久不退位的情况告诉皇后娘娘,心如死灰的皇后娘娘便极容易因为民意顺势退位,如此,王爷便可推云贵妃上位,从而认云贵妃为嫡母,当上大周皇室的唯一嫡子。

而唯一可与云贵妃相争几分的陆婕妤也因此倒台,云贵妃独大,王爷便可高枕无忧。

可是如今,瓮喻没有死,她该怎么办?

绯樱略有几分语无伦次,

“奴婢…奴婢…也是听有人来报,奴婢才这么说的,奴婢绝非妄言,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怎么会妄言公主遇难,定然是有人假传通报,令得奴婢错报。”

绯樱的余光暗暗飘向瓮喻,而瓮喻拿着手中的碗,手指一弹一弹地在桌上晃动,轻轻地摇头晃脑,似乎神态有异。

绯樱忽然意识到,昨夜…瓮喻看见了她,那——

绯樱抓紧了衣角,一滴冷汗滴落。

而窦皇后看着瓮喻,目光落在瓮喻手上时,却大惊,忙上前,抓住瓮喻的手,

“喻儿,你的手怎么回事!”

瓮喻回头,看见窦皇后身后的绯樱,一瞬开始发抖,声音抖得厉害,

“母后,她…她…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窦皇后顺着瓮喻的视线看过去,视线落在跪在后面的绯樱身上,

窦皇后看向瓮喻,

“喻儿,你说谁想杀你?”

瓮喻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绯樱。

窦皇后看过去,而绯樱忙跪着上前,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

绯樱上前的同时,瓮喻大叫,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母后,她要杀我!”

绯樱面露焦急,

“奴婢没有,皇后娘娘明鉴啊!”

窦皇后握住瓮喻的手,

“喻儿别怕,母后在这儿,她不敢动你分毫!”

“喻儿,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母后。”

瓮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她昨天晚上…要毒死我,她要毒死我。”

窦皇后面色一沉,看向绯樱,

“绯樱,说清楚,怎么回事。你是否真的有毒害公主?”

绯樱忙道,

“奴婢怎么敢,昨日奴婢打碎了郑婕妤送给您的送子观音,一夜都跪在殿前,侍卫和宫中守夜的宫人都可以为奴婢作证,奴婢昨夜从未离开过未央宫,怎么可能有机会来掖狱给公主下毒,更何况,奴婢受您恩惠,在您身边服侍已经五年了,您难道还不能相信奴婢的忠心吗?”

绯樱泪盈于睫,

“娘娘,奴婢冤枉啊。”

窦皇后动摇,复看向瓮喻,却愈发觉得瓮喻的神态不对劲,似乎有几分癔症模样。

窦皇后护住瓮喻的肩膀,而瓮喻的手还在指着绯樱。

窦皇后抱住瓮喻,

“喻儿,别怕,母后在这里。”

瓮喻神态慌张微痴,窦皇后却眸子湿润。

绯樱抬眸,面上委屈转瞬即逝,一双眸直视瓮喻,幸得她昨日寻人以人皮面具遮盖面部,假扮成她的样子,想着若瓮喻死,也可消除嫌疑,却没想到,事情竟未如她所想,还好提早有准备,误打误撞洗清嫌疑,否则今日必然不得善终。

关无忘道,

“殿下若要认皇后为嫡母,必然要早早行动,否则若二王爷早您一步,当上了嫡子,便会成为嫡长子,到时坐上储君之位便是顺理成章,如此,百官便绝不会让二王爷再出征,毕竟,一国储君,决不能有半点差池。”

关无忘落黑子于西北角。

杨晟道,

“关大人为何觉得,要做嫡子就必须认窦氏为母?”

杨晟亦落子在西北角。

关无忘道,

“要做嫡子,母必为皇后,如今照陛下的意思,轻易不可能废后,可我们也要拉拢申丞相,申丞相并不是一定要拉窦皇后下位,而是要保护窦皇后免于纷争,拉窦皇后下位只是其中一种方式。”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您认皇后娘娘为母,成为嫡子,先行一步,抢占良机,让百官倒向您这边,从而让二王爷没有翻身之力,如此,将窦皇后保护在您羽翼之下,自然免于纷争。”

关无忘落子,紧贴着杨晟的棋子,步步紧逼。

而关无忘的棋子已经蔓延至棋盘中间,再消几子,便可吞并杨晟的棋子。

杨晟却笑,

“既然申丞相一开始要拉窦氏下位,来保护窦氏,那边遂他的意罢。”

关无忘微微皱眉,却露出半分笑意,眸中冷冽,

“王爷什么意思?”

杨晟道,

“就算是本王再需要这个机会,本王也绝不认窦氏为母,关大人虽是为我思虑周全,但到底想得狭隘了些。”

杨晟拿起一枚棋子,

“若我要做这棋局的天元,权势的中心,又为何一定要走这条路,窦氏并非无可取代,就正如这权势的中心,并非无可取代一般。”

杨晟将棋子落在棋盘中心的天元之位上。

霎时,杨晟的棋子连城一圈,堵住关无忘棋子的气口,并将在内的关无忘的棋子吞并殆尽。

杨晟抬眸,

“关大人,你输了。”

关无忘扬扇笑笑,语气却平淡,

“王爷谋划精准,自有打算,又为何来寻臣的笑话。”

杨晟笑,

“大人说的是,不过经此一事,本王也知大人的忠心与尽心效力,此后,本王便可安心了。”

关无忘垂眸,道,

“谢王爷赏识。”

杨晟笑。

关无忘却看着向棋盘中间的那颗棋子。

本来想让杨晟推窦皇后坐稳后位,让民间流言与指责更甚,窦皇后迟迟不退位,便是元帝的不作为与包庇。如此,民间对元帝的评价便更会如千里长河瀑布,一朝急下。

在这种时候,窦皇后还收养皇子,则是雪上加霜,流言便可倾迫。

他百般引导,可是杨晟却弃了这条对自己来说是康庄大道的路。

这般想法,实叫人捉摸不透。

倘若再出意外,杨晟这颗棋子便再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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