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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似鱼又似云的图案出现在眼前。
长街上,一行披麻戴孝的人走过,唢呐扁锣一路响着,哀乐一路来奏。
带头的少年抱着一块牌位,而随后的人高举着一块旗子,旗子上绘着深红色的图腾,乍一看是一条鱼,仔细看,却又似凌空恣意飘摇的流云。
抱着牌位的少年哭得涕泗横流,走得慢吞吞的,眼泪流到衣襟上也没有伸手去擦。
一行人浩浩荡荡,后面八个人抬着棺材,在长街上慢慢地走着,一路洒着纸钱,一路上的人忙避开。
有官兵来前,拿着刀拦住为首的少年,
“诶!停下来!”
少年的泪落在牌位上,他伸手擦了擦面上的泪,哽咽着嘶吼着,
“你干什么,连送葬也要拦吗!”
官兵道,
“不是不能送葬,而是你这棺材里的尸体不能被送葬。”
少年的声音仍带着孩子的童音,却撕扯着嗓子,
“凭什么!”
官兵道,
“你这棺材里,躺的是祸害万民的乱臣贼子,死的是该死之人,你说能不能送?”
官兵上前敲了一下棺材,
“都放下!”
抬棺材的壮丁面面相觑,忙不迭将棺材放下,少年面色狰狞,冲上前去。
棺材一角将要落地的那一刻,少年的手猛地落在棺材下面,隔开了棺材一角与地面。
少年恶狠狠地瞪着抬棺材的壮丁,吼道,
“棺材不能落地!”
眼睛血红,唾沫横飞,清秀的脸庞面色狰狞。
少年死死瞪着官差,大骂道,
“我父亲为国尽忠,从龙之功全不可没,你们凭什么说他是乱臣贼子,凭什么说他祸害万民!”
少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被压住的手死死顶住棺材。
官兵却用棍子敲了敲棺材,
“都放下来!不放下来的马上抓起来。”
几个仍抬着棺材的壮丁忙将挂着麻绳的抬棍放下,棍子落地的声音像是催命符,少年的眸子红得嗜血。
一双手被死死压在棺材下,却仍咬牙要抬起棺材。
“你们残害忠良,一定不得好死!”
官兵站在街上,看着少年,
“我们会不会不得好死不知道,反正你这爹是不得好死了,速速离去,不得再出于街市,要下葬,等深更半夜没人了再拉出来。”
少年目呲欲裂,一双手被压得青紫。
旗子依旧飞扬着,官兵将旗子拨下来,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往后若是在街上看见一次,必定要抓你们一次。”
旗子被扔到地上,少年的眸死死睁大,泪珠从血红的眸中落下。
旗子在地上被人踩踏来踩踏去,满街的人都纷纷避开,窃窃私语道,
“这孩子是郎中令的公子吧。”
“慎言!现在可不是郎中令了。是罪臣,不能胡说。”
“那旗子上的是什么?”
“那是郎中令一族的图腾,听说是营州的望族呢。”
“正是可怜见的,郎中令做了错事,倒要一个孩子来受罪。”
“谁知道那罪名是真是假?现在的朝廷,还能如当初可信吗?”
“这倒也是,只是金口玉言,无论如何,这都是罪臣了。”
“到底是可怜了这孩子。”
少年咬着牙,跪倒在地上,用尽全力去抬那棺材,长街众人或可怜或看热闹的目光落在瘦弱的少年身上。
丞相府中,
申丞相道,
“多谢关大人让本相得偿所愿。”
关无忘道,
“不敢邀功,是楚世子将皇后娘娘所饮鸩酒偷换,这才使得娘娘死里逃生。”
申丞相在桌上将刀往关无忘的方向再推一分,
“既然如此,这刀,便由关大人交于楚世子罢。”
关无忘饮了一口茶,道,
“自当如此。”
关无忘放下杯子,拿起刀,起身推门离去。
定王府中,
宫长诀道,
“回来数日,元帝已经数度传召你我,大抵他也知道,现在朝廷不为百姓所信,他亦然,纵使这些弯弯绕绕说清楚了,这般反复无常,百姓也难再相信他了。想借着对你我的体恤和关切,在民众中博一份好感。”
楚冉蘅没有抬眸,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道,
“你觉得该入宫去见吗?”
宫长诀道,
“不该。”
“如今你我背靠百姓声势,元帝知道自己已失民心,便不敢轻易对你我做什么,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本再胡闹。我们数度拒绝入宫,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下令惩处,但是,我们不进宫去见他,他不可能不急。”
宫长诀在桌上无意识地用手指画着圈,
“他的想法,你可清楚?”
楚冉蘅抬眸,一向缄默的眸子深沉,
“他想借给我们赐婚,挽回他的声势,借如今我们正处于风口浪尖,万民做媒的时候,博得百姓好感。”
宫长诀的手指顿了一下,而后状若无事道,
“对。于他而言,这是下得最好的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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