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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天都·九霄天宫
银翮在接到消息之后是当即立刻地冲到了九霄,四位妖尊纷纷跟上,南枭本来也准备一同前往的,但他还要坐镇魔界,最后只好留下。一行人刚走,罗刹也知晓了此事,不等南枭开口,罗刹也随后跟去。
九霄天宫已是一片大乱。
今日便是喜礼,合宫上下张灯结彩,喜帖锦缎、花团锦簇,如此一派喜庆之中,遍地的血迹与七零八落倒了一地的摆设让场面更显焦心。
银翮见状,眉头深蹙,说不慌不怕是假的,可现在万不能六神无主。
天帝天后与焰白此时都在天宫门外,见到银翮等人,焰白第一个迎了上来。
“可曾见到往什么方向去了?”银翮忙问。
焰白摇摇头:“我到时已经不见了,并未过去多长时间,咱们分头去找。”
“战神慢着。”银翮拦住他,“天宫不可无人把守,我带妖尊们去找,找到了即刻回来通知你们。”
“好。”焰白应道。
事不宜迟,银翮转头对着四位妖尊吩咐了下去,而她自己亦是摇身一变,幻化成白凤真身,附身冲下了九霄。
一路上银翮都在不停地祈祷,她心存侥幸地想着,罗刹说过只要夙川的上神修为够强就能压制鬼灵的滋长,而这段时间又一直在给夙川滋补修为,或许并未暴走。
然而苍穹之下,无侥幸。
赤方大陆·卯刹海岸
自从卯刹海的海平面骤降之后,原本的海岸便成了矮崖,卯刹海水一如既往的死气一片,天色阴沉之下,如今的海岸比从前看起来更惊悚些。
银翮一行很快就在这儿寻到了夙川二人的踪影。
夙川一身正红喜服,风度翩翩。而他身后,那双触目惊心的血翼正舒展着,比上回更庞大了些。在他对面,凰元君比上次见时更颓唐不少,他的修为明明已经被罗刹散尽了,却不知为何又重新得回了一成。
原该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峙,可怕的是,凰元君用这一成修为催动了幽冥术,如当年金鳐那般施放在了自己身上。幽冥术活跃地缠绕在凰元君周身,夙川的血翼本就由血气形成,此刻正被幽冥术贪婪地吸噬着,饶他暴走得眼底一片血色,也还是被这幽冥术牵制得动弹不得。
银翮心惊之下,拦住四位妖尊不许他们上前,派了夕莱速回天宫禀报此处情形,自己则收了真身冲了过去。
幽冥术已然越来越浓郁,凰元君尚且没像彼时金鳐那样走火入魔。银翮冲过来,他便有了察觉,即刻分出一缕幽冥术对着银翮打了过去。银翮早已聚成了法术,从容地挡下了凰元君这一击。
凰元君并没有要与银翮多交手的打算,分出那缕幽冥术的同时他已起身一跃落在了夙川的身后。靠近夙川之后,幽冥术越发躁动,凰元君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看起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银翮自然知道幽冥术的厉害,可夙川的情形已经不给她多思量的余地了,她周身黑红之气陡然澎湃,对准凰元君劈出一掌,下的是死手。
凰元君自己本是断断扛不住这一下的,可幽冥术可以。掌气震得凰元君血气翻涌,整个人瞬间都紫了,却因着幽冥术挡在体外,并未致命。
天宫那头,夕莱到的时候,罗刹也已经赶在了天宫门外,得知此处情形,他一刻都未停留,先行赶了过来。焰白依旧被天帝下令驻守在天宫,天帝天后带着影戎,跟着夕莱也赶来了卯刹海边。
罗刹到时,银翮与凰元君还在对峙,幽冥术久击不散,依旧贪婪地吸噬着夙川的气血,可尽管已经吸去了如此之多,夙川体内的气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滋生,这样下去,幽冥术真要势不可挡了。
罗刹并未迟疑,瞬间出现在了凰元君身侧,一伸手便将凰元君提了起来。凰元君显然没料到罗刹会如此,一时大惊失色。接触到幽冥术的时候,罗刹之气便与幽冥术交缠对峙了起来,顷刻间罗刹的胳膊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罗刹反应极快,抓起凰元君纵身一跃,跳入了卯刹海中。这一下,总算是断了幽冥术与夙川之间的关联,而脱离了牵制的夙川,瞬间狂暴了起来。
银翮来不及去管罗刹与凰元君如何,又与夙川交起手来。
天帝天后随后而至,御忡看到夙川的模样,急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馥凝未曾知晓夙川的真实状况,如此场面还不叫她又惊又怕?
妖尊们亦是神色严峻,偏偏这种时候他们空有满心焦急,却无出手之力。
馥凝拉着御忡:“怎会如此?川儿这是怎么了?”
御忡紧盯着夙川那边,心痛地解释道:“万灵珠被凰元君夺走之后,川儿体内的鬼灵便失了制约,先前已然爆发过一次,如今重蹈覆辙,恐怕比上回更棘手。”
馥凝惊骇之下,快速消化了御忡的话:“万灵珠如今何在?”
御忡神色哀痛:“已毁了……”
听得二人对话,蛮它反应了过来,思量片刻对着阎翘说道:“阎翘兄,可否借千虫骨一用?”
阎翘稍稍愣了愣,随后心领神会,他一点也不耽误,双目一闭、沉沉吟唱出一串咒诀,随即他胸前冒出一团紫光,一块黑紫色的骨石逐渐显现了出来。阎翘捧住千虫骨,依然凝重:“月神眼下这情形,只怕千虫骨也镇压不住。”
御忡见此情形,似乎猛地想到了什么,先是眼前一亮,随后又暗淡了下去,他拉起了馥凝的手,淡淡道:“凝儿,我这一世对你不住……让你辛苦了。”
馥凝一怔,到底是几万年的夫妻,她立刻明白过来御忡的意思,继而愕然:“天帝!”
御忡轻笑,眉目间豁达平静:“当初你扭转了我的命格,我已又偷活了这万年,真说起来,如今的一切或许皆是一场因果,因果啊……”他走到阎翘跟前,“这位兄弟,可否将此物交与本座?”
阎翘看了看一旁已然泪流满面的馥凝,似乎也猜到了御忡的意思,再看夙川那边的焦灼之况,阎翘咬咬牙,将千虫骨递了过去。
御忡接过千虫骨,一边将他浑厚精纯的天帝之力汇入千虫骨中,一边缓缓向着银翮那边走去。身后,馥凝哭倒在地,影戎心谙天帝之意,扑通跪下,对着天帝拜出大礼。
银翮看到御忡靠近过来,连忙喊道:“天帝躲远些!”她和夙川打得不可开交,倒不是她有意手软,而是夙川的力量真真与她不相上下了。
御忡并未止步,他手中那紫黑的千虫骨已经被一层晶莹剔透的气焰包裹着,而御忡越来越苍白。快到近前,御忡抱着千虫骨往空中一跃,一道金光陡然爆发,最后一刻,御忡对银翮喊道:“救他!”
此声毕,御忡幻成千万道光,纷纷钻入了千虫骨中。
“天帝!”馥凝嚎啕一声。
银翮大惊,紧接着反应了过来,对着千虫骨抓了过去。她跃至空中,夙川紧随其后。银翮抓住千虫骨,在原地反身,在夙川扑到她的同时,将千虫骨打入了夙川的体内。
融了天帝元神的千虫骨入体,夙川身后的血翼立刻颤动了起来,本已抓住银翮的夙川无暇再进攻,独自落地陷入了自我挣扎。糟糕的是,千虫骨虽然在夙川体内与他的鬼灵之力对抗了起来,却似乎仍不足以镇压,夙川背后的血翼胡乱地翻涌着,只是并没有消散的迹象。
银翮亦是鬼灵,催动不了净化之法——馥凝领会这一点。
馥凝抹掉泪水,伸手一抓,无极盘便被捏在了手里。她飞身跃起,双手一划,将无极盘悬在夙川头顶,随着馥凝的修为愈加催动,无极盘绽放出一片金光,将夙川笼罩在光芒之中。万丈光芒越来越盛,夙川又有了新的变化。
他的鬼灵之气自血翼开始往无极盘里消散,眼底的血红也越来越淡。直到他背后的血翼消失、双眸重新澄净之时,无极盘也收了金光。夙川浑身一软,悠悠晕倒了过去。
无极盘内盛满黑气,顷刻间爆裂开来,通通反噬在了馥凝身上。馥凝被震倒在地,无极盘碎裂如尘。
“天后!”银翮惊呼着跑过去。
馥凝口吐鲜血,气若游丝,缓缓伸出手抓住了银翮,她的神色一如方才的御忡,哀伤而平静。银翮满含泪水,从心底感到彷徨,天帝祭了元神,若天后再有闪失,便是夙川醒过来,他也不知该如何自处啊。
馥凝温柔地望着银翮,握着她的手轻轻使了使力,似是安抚,继而她凭着最后的力气微笑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如天帝所说……一切皆是……因果……不必……不必伤怀……”
话音刚落,馥凝长叹一声,眼里光芒淡去,在银翮怀里湮灭而散。
银翮跪在地上,前所未有地感到无力。
此情此景,令在场所有人都被震在当场。
万年前无妄山一战前,馥凝由无极盘窥得御忡性命攸关,可御忡彼时一心立威,自我而气盛,不肯听从馥凝的阻拦。馥凝无计可施之下,更改了御忡的命格,才使得他最终活着归来。
自从夙川与银翮相知,后来御忡得知了银翮的真实身份之后,御忡便时常感慨,这一切或许都是当年事的后果。彼时自己多愚昧啊,以征服立威,得万年太平,殊不知代价始终都在暗中等着,从未放过任何人。
银翮失魂落魄地起身,来到了夙川的身旁,他的鬼灵之气已然被彻底净化了。
只是这净化的代价,真大啊。
这时,罗刹只身从卯刹海中跃出,稳稳地落在崖边,他伤痕遍体,上岸之后才开始慢慢复原。罗刹看了看已经哭得满脸通红的影戎和一脸沉重的四位妖尊,再看看魂不守舍的银翮和已经复原了的夙川,一边思量着一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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