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一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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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玥公子……”沐修景又喝了一口茶压惊，才道：“缺了两魂七魄。”

姬夜欢倏然转头看向宫璃玥。

“也就是说，玥公子只有一条残魂。”

“按理说，这样的残魂，根本无法独立生存于世间。”

沐修景接着道：“玥公子会高烧不退，是因为残魂根本受到损伤。你可以等玥公子醒来时，问问他原因，以便对症下药。”

“至于现在，我也无计可施。”

姬夜欢点头，沐修景便提着药箱走出去。

“残魂？”姬夜欢伸手拂过宫璃玥额发，却被他直接伸手抓住。

姬夜欢垂眸看着两人紧握的十指，低低笑了一声：“一条残魂还那么拼命，本公子差点就要感动了。”

“残魂无法独立生存，所以，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你，到底是谁？”

……

黎明前的南苑很静谧。

姬夜欢坐在院子里的石台旁，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白皙的手指端起酒杯，姬夜欢淡淡抿了一口。

她半撑着脸颊，手指晃动酒杯：“十七，你说……”

玄衣侍卫凝神静听。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会不会无缘无故，倾尽全力给予帮助？”

十七是一个衷心的侍卫，所以即便十七几次在危险时挡在姬夜欢面前，姬夜欢也不会有这种苦恼。

但宫璃玥不一样。

若说是在宫宴上宫璃玥对她一见钟情，那绝对不可能。

要说宫璃玥认识原主？那也不可能。

那么，他有何理由要多次帮助她？

之前多次头疼时症状无缘无故减轻，她当时并未深想，现在想一想，或许都是宫璃玥的原因。

姬夜欢有些迷茫。

又是在这样的夜里，她才会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夜色深深，玄衣侍卫的手在身侧缓缓握紧。

——会。

——为何？

——因为……

“老三，我们抓到一个小贼！”苏漠的大嗓门响起，几人押着一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走进院子。

小狼冷着小脸，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走，快点！老三，这就是我们抓到的小贼，这家伙鬼鬼祟祟，还带着面罩，一看就不是好人！”

走到姬夜欢面前，苏漠一把扯开黑衣人面罩，黑衣人倒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打量了姬夜欢一番，道：“你就是姬夜欢？姬府你能否主事？”

“嘿，你这小贼说得什么话？”苏漠一巴掌拍在黑衣人脑袋上，“你是什么身份？竟敢用这种语气和姬府唯一的嫡子说话！”

姬夜欢挥了挥手，苏漠哼一声住了嘴，又一巴掌拍过去。

黑衣人咬牙，若不是为了殿下的大业，他哪里需要忍受这些人的鸟气？

姬夜欢再次抿一口酒，道：“说说看，你来干什么？”

黑衣人压下火气，道：“告诉你一件很不幸的事。很快，以秦家为首的六大家族，就会前来攻打姬府！”

“哦？”姬夜欢道：“那还真是不幸。”

她说得邪气凛然，就连最迟钝的苏漠都觉得，老三说得应该是对方不幸吧？

但黑衣人却丝毫没有体会到姬夜欢话里的深意，他犹自傲然道：“但是，我们殿下给姬家指点了一条明路！”

他斜着眼看了姬夜欢一眼，见她没有一点激动的样子，暗道这姬夜欢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殿下都把大腿递过来了，她竟然不知道伸手抱住？！

“殿下派我前来，询问姬家是否愿意合作。”

苏漠君若离几人怔愣地对视一眼，他们以为抓到的是贼，没想到，竟真是一个信使？

“哪个殿下？”姬夜欢却并不惊讶，淡淡问道。

黑衣人没有直说，有些不确信地问道：“你真的做得了主？”

姬夜欢轻笑，懒懒抬眸看他：“若是本公子做不了主，你的主子为何要让彩霞挺着肚子来认亲？”

“不就是因为有本公子抗旨在先？你家主子便在火上加一把油，让姬家毫无退路。”

“本公子刚被赐婚，后便传出有来历不明的私生子，把皇家的脸面扔在地上毫不留情地踩，如此一来，皇上哪里会放过我姬家？”

少年每笑着说一句，黑衣人心里的震惊便多一分。

虽然彩霞上门的时间比较敏感，聪慧之人多想一想便能想通其中关键，但这事搁在姬夜欢身上，就显得太过匪夷所思。

“现在，让本公子猜一猜，你的主子是谁。”

“肯定不是三皇子。三皇子颇为宠爱安茹公主，必然不会拿这种事情来羞辱她。”

“也不是二皇子，以二皇子韬光养晦的性格，不会贸然做出这么鲁莽的事。”

“那么，唯一的殿下，就只剩太子。”姬夜欢手指轻点额角，“你家主子虽然人不聪明，但是沉得住气。”

“若他的智慧与性格能匹配一些，或许就不会被人踩在头上了。”

黑衣人额头突突直跳。

都猜到他的主子是谁，还敢在他面前议论殿下的是非，姬夜欢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你别管我的主子是谁，就说你答不答应合作？”黑衣人怒道：“秦家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若是不接受殿下的橄榄枝，你们姬家明日便会从北祁消失！”

姬夜欢轻轻笑了一声。

声音浅浅，有些醉人。

“那就，拭目以待。”

黑衣人放了几句狠话怒气冲冲地离开，苏漠等人却是摩拳擦掌，眼底冒着绿光。

他们早就与灵宗战斗过数次，此刻是自信心爆棚。

只要对手不是灵王，他们就能与之一战！

君若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不怪太子会用那么烂的招对付姬家。

毕竟若是秦家胜了，祁连那一脉便会越发强大，太子一脉就会相对弱势，太子岂可能放任祁连坐大？

那么，太子打主意到了姬府，公子会对太子出手吗？

姬夜欢看一眼几个跃跃欲试的青年，道：“想去？”

苏漠几人迅速点头。

姬明武之前的战斗，他们完全插不上手又心痒痒，拳头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男孩却皱了皱小眉头。

嘈杂的声音忽然响起，府外的上空，黄绿二色灵力光芒大盛，映亮了整个姬府。

姬夜欢抬眸，眼底仿佛映着灿烂的烟火。

她喝了一口酒，把酒杯放回桌上，淡笑道：“那就去玩玩吧。”

……

一场大战之后，姬府被破坏得惨不忍睹，前院中庭甚至后院，被毁了大半，入目之处皆是废墟残骸。

连一处落脚之地都没有。

虽然南苑还保持完好，但是玥公子在那里休息，姬明武自然不敢贸然让受伤的灵师去南苑，只能就地找地方休养。

他匆忙地把没有受伤较轻的灵师组织起来，又派人去查探其他家族的动向。

见能战斗的灵师躺了近半，姬明武愁得胡子都快白了。

若真如臭小子猜测的那般，姬府前景堪忧啊。

姬明武还心存侥幸，秦家毕竟是大家族，应该不会那么无耻吧？

可赶过来的管家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家主，秦家等家族带着无数灵师往咱们这边过来了！”

姬明武差点直接掀了桌子，猛地站起身，沉声道：“吩咐全府戒备！老夫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

包括秦家在内，此次行动共有六个主要家族参与，他们早就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必让整个姬家毫无翻身的机会！

二十四名灵宗，两百高级灵士，浩浩荡荡地向姬府飞速行来。

他们并未刻意放轻脚步，动静之大，让刚睡下的人们再一次惊醒。

不少人家都打开房门，见这些人凶神恶煞地向姬府冲去，顿时再次把目光集中在了姬府。

姬府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竟然又有人趁火打劫。

也不知道姬府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

一行人速度极快，很快便到了姬府外。

秦凌皱眉看着眼前一片废墟，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若只是两个灵王之间的战斗，怎可能把姬府破坏得如此彻底？

其他人却没有这种感觉，他们早就商议好战略，趁姬府还未反应过来时，直接杀他个措手不及。

所以，当看到早已在府外严阵以待的姬明武和其他灵师时，他们都有些傻眼。

难道他们的消息走漏了？

姬明武一人大马金刀地站在废墟前，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他扫过秦凌等人，沉着脸问道：“秦家主，你们这么多人来我姬府，是想做什么？”

秦凌冷喝一声，道：“姬家主真是明知故问。姬夜欢杀了冯家家主和大长老，我们此来，自是是为了向冯家讨回公道。”

对他的无耻，姬明武简直想笑：“讨回公道？冯家可有说过要找我姬府算账的话？”

臭小子早就收服了冯家，他们讨得哪门子的公道？

趁两人说话之间，陈家主大喝道：“给我攻击！”

身后两百余人仿佛早就商议好一般立即齐刷刷举起武器。

竟是与姬夜欢攻打冯家时，如出一辙。

“无耻！”姬明武怒极，手一动正要阻止，却被秦凌拦住。

“姬兄，身为灵王，还是不要对后辈们出手了。”

两人都是灵王境界，姬明武一时难以摆脱秦凌，眼睁睁看着对方蓄力，却无力救援。

黄绿二色灵力在半空疯狂涌动汇聚，照亮了黑沉的夜色，产生的强大威压，完全不是姬夜欢当日攻击冯府的人可以比拟。

一大巨大的白色光球在半空中快速形成，四周电光涌动，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初三等灵师迅速撑起灵力罩，但他们区区数十人，哪里是对方两百余人的对手？

一个不慎，他们便会连渣都不剩。

眼看对方众灵师的攻击就要落下。

姬明武目眦欲裂：“秦凌老匹夫，老子要……”

还未说完，一阵轻柔的和风忽然从姬府众灵师身边拂过，掠过姬明武和秦凌，吹到对方灵师群中。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搅动上方巨大的白色灵力球。

原本狂暴到随时都会爆发的光球，在微风吹拂中慢慢变小。

随后，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烟消云散，仿佛那样强大的蓄力攻击，从未存在过。

巨大的危机在无形中消弭干净。

初三等众姬府灵师张大了嘴，随后反应过来，迅速转回头去。

秦凌与姬明武同时停下攻击，亦转头看去。

却见夜色深处，一人坐在轮椅里，从拐角处被推出来。

那人很消瘦，却半分不减清隽容颜，一双若星辰般清明的眸，见之难忘。

“四爷？”

几名灵师迅速上前，把他包围在其中。

“四爷您怎么来了？”

“四爷您快回去，这里有危险。”

几人七嘴八舌说着，急得差点要把轮椅抢过来自己推回去。

姬倾澜淡淡笑了笑，道：“不妨事。”

几人拦不住，只得跟在他身后，准备随时保护好他。

秦凌见来人竟是这个病秧子，皱着的眉头松了些。

但很快他又更加疑惑起来，刚才的攻击是怎么消失的？

……

姬千野推着姬倾澜走到姬明武身侧，姬明武怒瞪着眼：“你出来干什么？这里危险，快回去！”

姬倾澜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一些，说话声音依旧很轻。

“不碍事。”他抬眸看向秦凌道：“秦家主，晚辈有一问。若你们是为冯家讨回公道，为何却不见冯家人？”

秦凌等人正犹自心惊，刚才他们的攻击可不是做做样子，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

听到姬倾澜的问话，秦凌沉声道：“冯家这些日子都在准备前任家主的后事，自然没时间前来。”

姬倾澜似接受了他的理由：“那么，秦家主以及各位，想要从姬府得到什么？若是我们能拿出来，便不劳烦各位动手了。”

“交出縢火鞭和姬夜欢！”陈家主率先道。

“对，縢火鞭和姬夜欢是毁去冯家的罪魁祸首，把他们交出来，给冯家一个交代！”

“只是这样怎么行？姬家主纵容姬夜欢对冯家出手，自然也难辞其咎，所以必须废去全身灵力！”

“对对，废去全身灵力！冯家可是死了两人，你们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还了债，可不是捡了大便宜？”

一群人说得大义凛然振振有词，似乎真是为了冯家讨公道来了。

姬明武差点气笑，更是替他们感到羞耻。

如此明目张胆地打縢火鞭主意，还要冠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身为家族的耻辱。

不止要縢火鞭，还要废了他？

整个姬府一大半都是靠他姬明武撑着，若是他废了，那姬家还如何自保？

秦凌背着手，施舍一般道：“用你和一个姬夜欢换整个姬府，已经是很划算的交易。”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姬明武断然喝道。

“这可是你们自己不愿，怪不得老夫。”秦凌冷哼道。

真是欺他姬家无人。

姬倾澜手指动了动，正要开口，却听到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秦家主想要谁做交易？”

少年声音动听，如同山涧潺潺流出的溪水，灵动清越。

所有人无不看过去。

一片废墟中，头戴玉冠，一身红衣的少年缓缓行来。

少年面容俊美，眼角眉梢都含着微微笑意，嘴角轻浅的弧度，仿佛带着细小的钩子，勾得人心里发痒。

身后，六名气质不俗的青年和一个面色不虞的男孩紧紧跟随。

几人远远走来，衣袂翩跹，气质卓然，画面极其养眼。

“本公子似乎听到，秦家主和各位……”姬夜欢扫一眼秦凌身后黑压压的灵师，唇角微勾，“……想要本公子的縢火鞭？”

陈家主怒哼道：“你带人杀害了冯家那么多人，我们大发慈悲，只让你与姬明武赔罪，别不领情！”

杨家主也道：“你们别不识好歹！若是不识相，今日我们便踏平姬府！”

十七放好座椅，姬夜欢在一片废墟中坐下，慵懒道：“听说，你们此次前来，是为冯家讨公道来了？”

“自然是为冯府讨公道！姬夜欢，你狂妄嚣张，目中无人，杀害冯家数十人，还火烧冯家府邸，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必须受到惩罚！”

“对，我们同气连枝，必要为其他家族申诉不公。”

听到对方大放厥词，初三等几个明白事情真相的灵师面色一言难尽。

这些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想叫冯家的人来，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当众打脸。

姬夜欢靠在座椅里，右臂支在扶手上，以手撑头，轻笑道：“既然各位如此有爱心，不如我们便把冯卓叫过来问一问，看冯家是否需要各位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