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雪原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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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南之地，千里冰封，入目晶莹剔透，天空澄澈湛蓝，却不时有大如手心的六叶冰花从云间落下，令人感到奇异。

碧城走在玉靥身旁，一路行来，他对自己颇为照顾，也没有想象中的调笑戏弄。不知是转了性子，还是死了心。碧城看他一眼，被他抓个正着，七彩瞳漾起笑意。

“满目苍莽，是不是感到寂寞了？想让我陪你说话解解闷？”玉靥道，风骚地撩了撩耀目的金发。

碧城轻哼了一声：“哪里来的自信。”

玉靥蹭到她身边，故意贴上她手臂，道：“我向来有自信。”

周围冰寒刺骨，他的身体却出乎意外的温暖，是以碧城并不抵触他的靠近。玉靥更是打蛇随棍上，有意无意向她展露自己优美的锁骨和不多不少一片光洁的肌肤。

“你不冷吗？”碧城咬牙。在这冰天雪地里就披个外袍，还几乎滑下肩头，有本事你什么也别穿啊！

玉靥眨了眨眼睛，将滑下肩头的领口拉了上去，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不但有自信，还有耐心，看你这嘴硬的丫头还能撑多久。等不到回去，就会被自己吃干抹净，哼哼。

又走了许久，碧城小腿发酸，有些累了。周围景色仍旧没有变化，除了那些漂来漂去的冰山和脚下厚厚的雪层，什么都没有。

“玉靥，还要走多久，神渊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能用术法直接过去？”碧城道。

“在这片土地上，使用不了术法。”玉靥道，眼眸凝视着前方，唇边浮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碧城望向他，看到那抹笑意，心中疑惑。转眸去看前方，那片死寂的白中出现了另外的颜色。如河水一般的淡青，以及如墨色一般的纯黑，突然出现在那里，竟然与蔓延天地的白融合得贴切无比，自然无比。

那是个绝美的少年，坐在一座冰山之上，右手搭在右膝上，把玩着一支冰笛。他纤细的脚踝苍白秀美，没有穿鞋，脚掌的颜色几乎晶莹的冰山融为一体。少年穿着青色的衣衫，一头青丝如墨染，猛然看去，是一副调色极佳的水墨画卷。

眼前景色倏然碎裂，碧城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如同钻入了数百只蜜蜂。

“冰魅的离幻之术。”

玉靥的声音响起。碧城忙回头寻他，转目四顾，四周竟空无一人。碧城讶然，唤了声：“玉靥。”

没有人回应。天地变色，云层以极快的速度翻卷，雪白化作灰黑。天地的尽头，浓云浊浪般涌来，风雪化作利刃，几乎割破人的皮肤。

碧城忙闭上眼睛，抬臂遮挡迎面狂风。

“快些走，雪暴要来了。”

有个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碧城尚未反应过来，手臂便被捉住。那人拉着她飞奔，朝与那浊浪相反的方向跑去。

人的两足怎么可能跑得过风雪。脚下地面突然塌陷，漫天风雪滚滚而至，兜头落下。

碧城掌心结出阵法，将自己和那少年护住，在天地化作漆黑的刹那，只看到一抹令人动容的菁华，是身旁那人黑色眼眸中流露出的灼灼光彩。

风雪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雪暴之后，整个冰原被从原来的位置推移了整整十丈。冰层破裂，化成浩渺汪洋。雪原塌陷，形成百丈的峡谷。

碧城望向头顶一线天空，颇有些无奈。手指轻轻扣了扣坚硬的崖壁，光可鉴人，壁虎都不一定能在上面停留。

“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