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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妃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浑身颤抖,脸色青。
嬷嬷忍不住站出来为主母说话:“孙先生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吧?胡言乱语什么小公子皇嗣无望,甚至无法得郡王头衔什么的就算了,你竟然还想将罪名都推到王妃与夫人头上,要叫她们背黑锅么?!这种事,谁家不是拼命洗清嫌疑都来不及,怎会有人自个儿招认罪名?太后、皇上还没说什么呢,孙先生就害怕得要卖主了么?!”
孙先生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祸事本来就是王妃与涂夫人招惹来的,如今已经是无法掩饰了。为了王爷、世子与小公子的安危,学生才不得已出了这样的主意。若真等到皇上降罪,再想法子求饶,那就太迟了。那可是杀子之仇,皇上焉能轻轻放过?从甄管事在金陵落网的那一日起,整件事就已经定下了结局。王妃如今责怪学生大胆,其实真正大胆的是您才对。若您当日肯听学生一句劝,又怎会有今日的结果?!”
蜀王妃气愤地道:“你也好意思怪我?!本来是大好机会,是你优柔寡断不肯出手,我才不得已动用了甄有利那等废物。倘若你肯派人,我们早就得手了,事情推到金陵那群可恶的官员头上,又有谁会怀疑我们蜀王府?!可恨你只顾着紧紧把守手中大权,却不肯为我儿前程出一份力,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真正的罪魁祸是你才对!”
孙先生冷然道:“学生当日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才不肯答应王妃所请。王妃一心以为那是个好机会,能助小公子更进一步,却不知道您的设想破绽重重。且不说太子身边自有能人,会拼死护得太子周全,皇上会许太子出京,又怎会不知会心腹官员,令其暗中护卫太子?您想要在金陵繁华之所弄出些强盗抢劫杀人的勾当,也要地方官府肯信才行!金陵又不是蜀王府熟悉的地方,万一出手后无法逃脱,即使人人都愿为了护主而自尽身亡,皇上一怒之下,想查什么查不出来?只需要查出他们身上有些许蜀王府的印记,王爷就要落入万劫不复之中了!”
他稍稍平息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才放缓了语气继续道:“王爷如今正不得圣眷,小公子在太后跟前,也是勉力支持。太子但凡有个万一,只会便宜了眼下正得圣宠的宗室子弟。王妃的想法完全是吃力不讨好,即使得手,也是平白便宜了别人罢了!即使真要走出这一步,也不该是蜀王府的人去做,更不该是在这时候出手!”
蜀王妃只觉得满心忿恨,亦有几分事情不如意的委屈:“我难道不知道眼下不是好时机么?可太子从来都是深居简出,身边也从不缺人。难得他落单在外,即使有人护持,也是有限的。地方官员会护着他又如何?只要他没有打出太子的旗号,微服装作平民百姓,官府的人想要赶过去,总需要一段时间。错过这个机会,可再难有这等好时机了。金陵再繁华,也缺不了肖小,强盗抢劫杀人不合理,那就换作失火好了。总有法子叫他绝了性命,皇家才会真正提起过继皇嗣的事来,而不是象眼下这般,只拿传闻来吊着宗室子弟,连一句准话都没有!你担心皇嗣之位会便宜了别人?我才不担心!有谁冒头,就把他打下去,早晚会轮到我儿头上!但太子一日还在,我儿就永远出不了头!”
她怨恨地看向孙先生:“我知道你们这些幕僚背地里都看不上我,嫌我要与你们争权,可你也不想想,当日王爷会被皇上训斥,不就是因为陷害辽王世子不成么?那计谋可是你提出来的,出了纰漏,王爷竟不责怪不说,反而还把府中大权交给你,却将我这个王妃至于何地?!你们无能,害得王爷受罪,就不该有脸把持权柄,不肯听我号令!砚儿是我亲生骨肉,我只有一心为他着想的,难道还能害了他?!就是因为你们存着私心,坏我大事,让我只能派几个不得力的废物去刺杀太子。事情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应该站出来顶罪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孙先生冷然道:“王妃慎言!我等皆是王爷的心腹之人,倘若我们出面认罪,王爷如何能逃脱过去?若是王妃出面,至少还能算在妇人无知的份上。王爷远在蜀地,小公子尚且年幼,顶多就是涂家主落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旁的却是无碍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王妃莫非是舍不得富贵荣华,才迟迟不肯死心么?王妃既然知道小公子是您亲骨肉,您难道就不能为了亲骨肉,受一回委屈?!”
蜀王妃袖摆一扫,将手边小几上的茶具全数扫落地在,跌得粉碎,茶水残渣溅在孙先生的袍角处,他却半点都不在乎,只直直看向蜀王妃:“如今再拿过往的事说话,推说谁人应该为王爷出京负责,已是于事无补。王妃尽可以在这里责骂我等,可形势不等人。辽王世子已经将蜀王府牵扯进去,为了保住王爷、世子与小公子,也只能委屈王妃了。只要王爷无恙,小公子年纪小,又得太后宠爱,只需要说一句少不更事,就可以躲过罪名。今后即使没能落个王爵,总还不至于做个光头宗室,一辈子富贵荣华,还是能保住的。至于其他,就不能再肖想了。至不济,王爷在蜀地,总还是一方霸主,不至于落得圈禁的结局。”
蜀王妃又开始起抖来,两只眼睛愤恨地瞪着孙先生,那眼神却是虚的,并没有它表现出来的那么有底气。
嬷嬷实在不忍见自小奶大的女孩儿落得这般结局,也埋怨孙先生太过咄咄逼人,忍不住问:“一定要王妃承认是对太子下手么?即使可以推说是妇人无知,但王爷、世子与小公子又怎能洗脱干净身上的嫌疑?事情毕竟还未传开,外人也不知道太子在金陵,只拿辽王世孙说事。不如……不如就说是王妃记恨辽王世子,因此拿他儿子出气。只要不是太子,一个宗室晚辈,又不曾有个好歹的,王妃顶多就是受几句训斥,圈禁数月,应该能逃过去吧?刺杀太子是谋逆大罪,刺杀晚辈却不是。这也是为了王爷、世子与小公子的清名着想!”
孙先生叹了口气:“嬷嬷忠心,我是明白的。但这件事却不是能轻易推搪过去的。外人不知太子在金陵,皇上却知道。即使对外宣称王妃是要对辽王世孙下手,实际上皇上该怎么判,还是要怎么判,不会真的对王妃从轻落,顶多就是暗中赐下白绫罢了。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结局。”
嬷嬷不由无力地歪了歪身子,手扶住身后的高几,才勉强站住了。她与蜀王妃都还以为事情尚有回转的余地,因此在孙先生到来之前,还相当镇定,没想到,原来祸事早已临头,她们却还在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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