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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光,昏沉却平和,足够人沉浸其中,垂首思索。
厉讼在心里想着昌云。
初见时她的平静、再见时她的开怀、被怀疑时她的凶狠、寻求帮助时她的乖巧、偶尔,她娇憨、可爱、还有些不正经的小心机,诡计得逞时她总笑的肆无忌惮,一双大大的眼睛被卧蚕顶成弯弯的月牙,黑黑绒绒的睫毛扑闪着,跟草地上嬉闹打滚的小动物没什么两样。
他和昌云的相识,仓促简短,又似乎理所应当。即便她三番两次的为了另一个人弃他不顾,当他为第二选择,但当他平静下来,又不得不承认,她对自己的依赖和偶尔流露的欢喜,亦真诚自然。
他忽然觉得,自己挺不像个男人。他不该怀疑她,不该小肚鸡肠的转身就走,连一个把话说清楚的机会都不给人留。所以后来他又回去找她,就是希望能坐下来把话聊聊清楚,可她没给他开门。
那一刻他心慌、失措,又负气、自尊。转身离去时自嘲嗤笑,自己什么时候连情绪都不能好好收放。闷气如同夏日的雷雨,匆匆来,匆匆去,转身时决定已下。
她今天不来,他明天也会去。
认识昌云不久,可他却觉得自己有些被同化。爱就爱,恨就恨,有话要说就不要拐弯抹角,无法避免失去就选择保留自尊。
厉讼转身给钱瑭拿酒。
客厅忽然爆出一声咒骂:“卧槽!这把怎么能输的掉?我手上两个炸弹呢!”
“输就输了,给钱给钱,欠我三把了都!”
“这不可能——你说!你俩是不是串通好了给我下套呢?老赵?!”
男人温润如玉的盘腿坐在一旁,表情事不关己,明显不想趟这趟浑水。
小堂弟呸一声,就差指着钱瑭鼻子骂她没格调:“通——我通你个鬼哦!输就输了啊,别跟那叨叨叨跟个娘们似的,你个大老板大设计师的,传出去丢人!”他直摆手,看着极不耐烦:“赶紧赶紧,给钱!”
“……今儿点也太背了!”钱瑭呸一声,摔牌气急败坏的往厨房走,边走边嚷:“二哥,酒还有没?没了我出去买!”
钱江梗着脖子喊:“嘿!几个意思有钱买酒没钱还债?”
钱瑭烦躁的扭个身,脚步仍往前:“赢几把臭牌给你美的不知道哪面朝前了还?几个钱能缺得了你?没劲!”嚷完又回头:“二哥——”
厉讼已拿着啤酒迎上他,一双眼依然黝黑沉静:“别喊了,酒管够。”
钱瑭收声,把酒接过去,顺嘴问:“你刚干嘛呢?”
“打电话。”
“谁啊,你战友?”
厉讼不爱热闹,除了几个同族的兄弟姐妹,就很少朋友,退伍后比之前好些,但也就跟几个战友联系联系。他刚想搪塞几句,谁知过路的小妮子凑过来,笑嘻嘻的揭了自己短:“什么战友啊,**差不多!”
厉讼眼角一抽,警告着伸手打她:“都跟谁学的,不正经!”
小姑娘躲闪不及,脑门实打实被磕个爆栗,气的呱呱乱叫:“真逗!自个儿找女人了还不让说,是怕丢面是吧?上赶着给人家帮忙还被踹回来了,临了去给人赔不是又吃了闭门羹,要我说你就是贱,活该,一大老爷们就知道欺负弱小,你有火跟人撒去啊,你——”
越说越离谱,厉讼虎着一张脸就要上去教训人。
钱瑭却听欣欣叫的有理有据,半脑门的酒立马清醒过来,他拧着眉一把坎住小孩儿脸,扭头质问厉讼:“女人?是不是昌——”刚嚷一个字,钱瑭立马嘴巴一紧,随即像避讳着什么似的往后头瞄一眼,再转过头来,表情还是那么可恶,声音却已经压到最低:“是不是昌云?你还跟她联系着呢?上赶着帮忙什么意思?那女人又找你了?”
厉讼懒得理他,刚要走,钱瑭把他拽住了。
厉讼回头,眼神不大友善:“来劲了是吗?”
他这一声,像一滴入油锅的水,霎时激起平静底下隐藏的激烈。
钱瑭气的嘴都歪了:“你这人怎么好赖话不听呢?你真认真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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