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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讼爷爷是一名老兵,入伍时才17岁,因为骁勇善战屡获战功。后来战场受伤,被炸断左腿,高位截肢。部队有心安排他进入地方机关工作,厉爷爷却怎么都不愿去。
“当初决定参军,就想过可能有这一天。我没啥文化,就会玩玩木头,粗人一个,就不给国家添乱了。”
就这样,厉爷爷回到老家杭州。那一年,他已经30岁。30岁,本该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建功成家立业,厉爷爷却只能拖着残疾的身体回到老家。
双亲亡故,左腿截肢,老宅已破。厉爷爷拎着捡漏的行李站在家门前,回首半生,风雨飘摇,满目疮痍。
“没有奶奶,就没有我爷爷。”
厉奶奶和厉爷爷两家的关系,类似于今天人们所说的世交。厉爷爷比厉奶奶大三岁,十六岁那年的春节,家里长辈给两人定了亲,谁知第二年春天刚到,前线战事紧急,爷爷毅然决然征兵入伍,家里长辈对此缄口不言,当晚,太爷爷披着破旧棉大衣坐在土房门前抽了一夜的旱烟。天地漆黑,只有一点橘光,上下颠簸,时隐时现。
爷爷生怕长辈不许,厉家子丁单薄,到他这辈只他一人。从宣布自己征兵入伍的那一刻起,厉爷爷就没敢正视过长亲。他害怕看见母亲憔悴的面容,也害怕看见父亲浑浊的双眼。然而,就在爷爷要走的前一晚,几个长辈窝在简陋的厨房里,连夜做了整包干粮,面缸见底米缸空,爷爷抱着整包的馒头和饭团,眼眶通红,硬是一滴泪也没有留。
“爷爷走时跟奶奶说,让她不用等,奶奶什么也没说,偷偷往爷爷口袋里偷偷塞了一块钱。”
一开始,厉爷爷还能每个月给家里写信报平安,后来战事紧急,部队随打随走,爷爷和家里最后的联系也被炮火炸没了。
昌云小声问:“后来呢?”
“后来,爷爷就以部队为家,辗转中国各个地方,成了英雄楷模。直到他被炸伤,最后转回地方,成为一名普通农民。”
“那奶奶呢?他们是怎么又遇到一起的?”
“奶奶一家为躲避战乱逃到山里,爷爷回来一年后,才偶然在伐木工里听说厉家参军的儿子回来了。”
“奶奶去找爷爷了?”
厉讼有些好笑,墨色的眼里影着淡淡的光。他伸手揉揉昌云的小寸头,语气轻悦:“奶奶不去找爷爷,你现在怎么能遇见我?”
……
好像,问了个傻问题。
好像,还挺不好意思。昌云鼓起嘴,眉尾轻轻的颤颤,低下头看手里的盒子。
盒子不精致,但足够用心。每一条棱角都打磨光滑,每一个切面都笔直利落。然而最让她喜欢的还是盒子上的花纹,由底部而起的海涯纹波澜壮阔,水花朝天而溅,入祥云端。
昌云不由得好奇的问:“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厉讼说:“这是爷爷给奶奶做的结婚礼物,八音盒。”
“自己做的?”昌云惊讶的喔起嘴巴,忍不住把手中的木盒绕眼三周:“我还以为,你爷爷只会做一些小柜子小桌子小架子什么的,没想到他老人家还会做八音盒。”
昌云磨砂着手中的盒子,脑中勾勒着厉讼刚刚讲给自己听的故事,她不禁想,那时的人心究竟该有多淳朴,能为一份遥遥无期的未来执着等待。
“我打开了?”昌云低声说。
厉讼嗯一声,提醒:“底下有个钮。”
昌云摸索着:“是不是圆圆的?”
“嗯。”
昌云捏着底下的按钮转两圈,隐隐的,能听见滴滴答答的的金属敲击声。昌云想,那大概就是金属刮片。
“转几圈?”
“四五圈够了。”
“什么曲子?”
厉讼忽然一笑:“你听听看。”
夜深了,厨房渐渐飘出香气,拉拽着昌云略显迟钝的神经。
昌云看一眼手表,眼尾一挑,小声惊呼:“都八点了?”
厉讼问:“留下吃饭吗?”
昌云站起身,抬手伸个用力的懒腰。哈欠从鼓鼓的胸脯里溜出来,昌云懒洋洋的捂住嘴巴,打完哈欠后摇了摇头,笑:“不差这一顿饭。”
厉讼有心说点什么,昌云像看穿他一样,道:“这么多年,那么多饭都没去吃,吃这一顿又能代表什么呢。”
在你眼里这是你给的结束,在旁人眼里,或许又会变成变相的开始。昌云觉得,既然从来不是善良的人,突然一下,又何必装的有多感动。
谢谢你喜欢我,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谢谢而已。
昌云走时,冬青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厉讼问她:“去打个招呼吗?他明天走了。”
昌云站在客厅往厨房看一眼,片刻后,她回头,坦然的笑笑:“算了吧,替我跟他说声再见。”
厉讼摸摸她头发,送她到门口。
换好鞋,昌云回头推他:“别送了,车就在楼下。”
厉讼坚持:“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了。”昌云双手插兜,不多说,转身就走,声音从她嘴里飘出来:“晚上少喝几杯。”
她说的语重心长,厉讼站在门口莫名其妙:喝酒?和谁?
昌云渐渐走的不见人影,只有脚步声由下而上,却也越来越远。直到楼道里再也没了声音,声控灯逐一熄灭,厉讼才走进房间。
厨房的移门哗啦一声拉开,闭塞的人声突然进入空旷峡谷,回声裹着蒸汽显得格外响亮。
钱瑭:“还做!多少菜了都?你他妈魔怔了吧。”
冬青:“要你买的酒买回来了吗?别买错了,昌云就爱喝那牌子。”
钱瑭:“我他妈一直给你帮厨呢,钱江买去了!一大老爷们儿唧唧歪歪……”
厉讼忽然觉得身上落了好多石头,沉得他一时失语,无话可说。他似乎突然理解了昌云,在无法解释的压力面前,与其迎合别人,不如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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