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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皇宫,上书房。
骨节分明的手执笔朱砂,青筋脉络蜿蜒在手背,可见这日积月累的辛劳。只见手腕轻转,便书写着改变天下人命运的政令。
上书房寂静得能听见朱砂沾页的细碎声。淡淡龙涎香在明黄色的轻纱间隐隐绰绰,又消失不见。
燕鄞身姿俊秀坐于案前,头上玉冠束发,额前碎发在微风中浅浅浮动。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微醺的阳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晕。
蒋福律从御前宫女手中接过明前龙井,对眼前安静到吓人的氛围视而不见。半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将茶盏放在龙案旁的小几上,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候一旁。
这御前伺候的人都知道,大燕皇帝陛下,最讨厌在处理政事的时候,有不长眼的人打扰。这个习惯,在大燕皇帝前段时间生病以后,更甚。因此将脑袋系在腰带上的御前宫人,做事越发轻缓,却不见丝毫拖沓。
只是,蒋福律此刻纠结着那事儿到底要不要报?报叭,皇帝陛下不喜打扰,不报叭,这是又是皇帝亲口吩咐的。不自觉的出了会儿神,果然,跟后宫那些金尊玉贵的主子沾上关系就是让人蛋疼,不对,他已经没有这玩意儿了,头疼。
“叩叩——”
手指敲击桌案的清脆声让蒋福律回过神来,只见他不怒自威的皇帝陛下偏头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逆着光,叫人猜不透情绪。
蒋福律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老奴该死!竟在陛下面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燕鄞抬手揉了揉轮廓分明的脸,让表情看起来微微柔和了些:
“行了,起来吧。”
燕鄞一手按着额头,另一只手伸过去。
蒋福律看见出现在眼前绣着的五爪金龙的上好锦缎,十分上道,立马麻溜的把青玉茶盏小心的递到他手中。
燕鄞捏着杯盖,轻轻地拂了拂舒展开来的茶叶,一股清香让他浑身都放松下来。
唔,还是这样的味道让他喜欢。
他以放松的姿态微微倚靠在椅子上,不经意的瞥见蒋福律皱成菊花般的老脸,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这老东西倒是狡诈。
“说吧,什么事让朕的御前总管都形喜于色了?”
半弯着身子的蒋福律身形一僵,感情这是陛下都知道,故意逗他玩儿呢?
悄悄地拭了拭额头的汗水,暗暗提醒自己下次不要再陛下面前做戏了。
“陛下果然是晓理万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蒋福律这会儿也看出来了,眼前陛下心情好着呢。
“老奴想要回禀的,正是关于陛下之前吩咐询问周御医的事儿。御医说的倒是与流萤姑娘所说一般无二,只是,御医还说娘娘最近脉象虚弱,体质偏寒,”
蒋福律悄悄看了看皇帝陛下,被逮个正着,鬓间的汗水更是流得欢快了些,想到皇帝陛下说的“巨细无遗”,只好梗着脖子说:
“周御医还说,娘娘体质偏寒,似乎用了不当的药物,长此以往,怕是有碍子嗣延绵!”
空气流动似乎有一瞬间的冻结。
蒋福律汗水湿了衣背,额头的汗水顺着眼角划过,却不敢动手拭汗。
没办法,谁让他这个知道得太多的老东西,知道那药是陛下亲手所赐呢?!只是最近陛下似乎对娘娘越发关怀,也不知道栖安宫那位是不是否极泰来,时来运转?眼前陛下这模样分明就是已经忘记这茬事儿!说起来,那药还是他亲自去做的,陛下不是要秋后算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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