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湛蓝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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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往前冲了几步，却被枯寒奔过去拉住，两人最后停在了太爷身边，海父也不由得站到了太爷身边。

太爷凝目看了一眼不死鸟凤凰，又把目光停留在黑炎身上许久，之后才慢慢地转回到噬灵绝绝主和素衣的绝主夫人身上。

“这是代价……我本觉得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彼此有关系会相互影响，但并不等同于一体……只是我不能无视你们曾犯下的错……”

“是我，是我……不怪他，也不怪我的孩子，我愿意承受一切！”

素衣的绝主夫人意外地神志清醒了，她言辞激动却难掩内心的悲伤和决绝，她跪着往前几步抱住太爷，“求您了，求您了！”

“两个只能救一个，你们不会还那么残忍吧？”

山茶和枯寒瞥眼看了一下黑炎和凤凰，难道他们和眼前这位老人还有什么关系？

枯寒拉山茶回到了枯败的藻叶堆旁安静地坐了下来，对于他们而言这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可是对于眼前的两位来说，却似乎只有一个答案，他们自然要保自己的孩子不死鸟凤凰了。

山茶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黑炎，真心替他感到难过，他已经走到了这里，可世界似乎还是没有留给他他可以选择的结果！

“我不要，我要黑炎活着！”

不死鸟凤凰拍打着眼前看不见的屏障，拼命地朝着太爷喊着。

他的眼里此刻只有黑炎的身影，尽管他的面前那位跪着的妇人似乎更难过。

“太爷，我们愿意做出选择，我们愿意以命换命！我们要他们都活着！”

低垂着头的噬灵绝绝主终于抬起了头，他眼眸深深地凝望着冷漠的太爷，“太爷，我们错了，十年前我们就知道错了……可我们已经付出过一次代价了……求您！”

“十年前？”

枯寒和山茶相约似的喊出了一句。

十年前是黑炎和不死鸟降临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爷突然扭头看向枯寒和山茶，“给你们说个故事，你们来看看我该不该给眼前的人机会？”

红衣的邀蝶也渐渐凑近了太爷，她沉默地立在不远处，心里还在为环月竟然又一次逃过一劫而怨恨。

但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情绪，此刻所有人都凝望着太爷。

十年前那只被紫海轻易捏死的乌黑海鸟，被太爷随手丢进了怨海，本以为它会如以往的每一次蜕变一样再次飞出怨海，却没有料到它再也没有回来。

太爷开始还以为自己那只被当做礼物的眼珠子生自己的气，不愿意出现，可是时间不断过去，它还是没有丝毫回归的迹象。

但噬灵绝的绝主夫人却在一年后生了一个飞兽，而与其同时有个如他一般眼睛的绝灵降生。

太爷忍不住去看了看，这一看他惊讶了。

那只飞兽和那个绝灵竟是自己的眼珠子和器物，太爷难以相信他们怎么会降生在这个世界？

“你说为什么？”

太爷突然指着噬灵绝绝主冷冷地问到，噬灵绝绝主立马跪了下来！

“太爷，我们轻信了小人的话，他说在某个时辰怨海里会有一只独特的海鸟重生，只要在它飞出怨海前捉到它，吃掉它就可以让我们有一个孩子……”

“可是你没有想到你们捉到了海鸟，那只海鸟却有属于自己的魂灵，它没有让你们如愿……”

“是的，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却是一只飞兽，而几百年不曾再出现的绝灵竟然也降生在噬灵绝……”

“告诉你这些的那个人是谁？”

太爷又冷冷地问了句，噬灵绝绝主摇头，“我们没有见过他，只看见过一道黑色的影子，在他离开时会听到玉器撞响的声音……”

“玉器？”

太爷没想到会听见这个答案，他以为会是……

“算了，他们总是无辜的，而且这也算是我们的命运吧，游衡前辈离开，我也不得不做出选择……我的眼珠子也陪我无聊了那么多年，让他们有段不同的经历也不错……只是我说了只能救一个……”

“救他！”

不死鸟凤凰又是一句，太爷无奈地看了一眼凤凰，“你们是一体的，他活你就得死……”

枯寒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您是噬灵绝的伟人，您一定有办法的！”

“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活得久就得是万能的，你们这帮小鬼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不过……”

太爷嘴上怏怏不快地说着，眼神却飘到了枯寒腰间半白的青丝小茧上，“如果有它，还有我也许……”

山茶忙冲到了太爷身边，“也许他们就可以都活着了吗？”

太爷走到那片枯败的藻叶前，伸手从枯寒腰间扯掉了半白的青丝小茧，“只是这是凭证，让它彻底失去青色你愿意吗？”

枯寒沉默了一会儿，这青丝救过他的命，是恩人留下的，没有它再见到恩人，他一定会被当做坏人或是仇人的，但是黑炎他和凤凰确是他不能舍弃的朋友，他也想给他们如恩人曾给予自己的温暖。

“我……愿意……”

“好！不过作为惩罚，我要让你们永远失去关于他们的所有记忆，他们从此再与你们无关……我也再与噬灵绝无关……”

太爷说完走到了噬灵绝绝主夫妇身边扶起了他们，望向他们的眼睛渐渐变得冰冷。

他转身看了看抱着忘白的海父，“你再见到紫海，告诉他我走了，让他记得我说过的话，不要再执念下去！”

“太爷？”

海父往前走了几步却瞬间也被太爷定在了原地，“忘白，你该带着他去完成你的使命了！”

啊!一声惊呼后，海父竟然一下子也被闪动着微光的枯败藻叶裹住，和忘白一起消失了。

“好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了，过去我曾到过海蜃，因为那里湛蓝的水停留了好久，见证了一些故事的发生……没想到那些过往竟会与我有这么多的纠葛……不过以后就不会了……你要好好替我看看青林谷的未来！”

太爷走到黑炎身边，伸手朝着不死鸟凤凰一摆手，它也飞到了他的身边。

“凤凰，你愿意成为黑炎的器物，像冰地来的那位一样拥有不同的形体吗？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结局了，只是和他一样，你的未来我难以保证……”

不死鸟凤凰看看黑炎，眼神的余光飘向了噬灵绝绝主夫妇，此刻的他们已经被太爷夺去了记忆，正一脸木然地看着一切。

“好！”

不死鸟凤凰在自己的心里默念了一句再见，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太爷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月亮，那里闪动的璀璨星辰突然被云雾遮挡，但湛蓝湛蓝的怨海却依旧湛蓝无比，“再见了……”

太爷低头扯下半白青丝剩余的青色丝线，将它们缠在了自己、黑炎还有不死鸟凤凰的腰间，山茶低头躲进了枯寒的怀里。

她不想看见这样的离别。

漫天的月光照在青丝上，那青丝渐渐弥散将缠绕的人包裹起来，湛蓝的怨海海水突然升腾飘落到裹起的青丝上，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那硕大的青丝包裹一直蠕动着，却始终没有一丝声响。

终于在晨光降临时，上面所有的青色突然之间全部消失了。

接着青丝就像花开一样散落下来，山茶奔过去，“黑炎？凤凰？”

再次现出身形的黑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湛蓝地和怨海一样，而他的身旁出现了一位素色衣衫的少年，那少年眼眸淡淡的，却难掩他脸上热烈的光。

“你是凤凰？真的假的？我们真的实现愿望了？哎？那位伟人呢？在哪？我怎么觉得自己还没见到呢？”

黑炎睁开眼，一把拉住身旁的少年就开始不停地说话，山茶看看他，叹口气走回到了枯寒身边。

“这黑炎还真回来了，他可太话痨了。”

“哎？绝主？我们是不是已经是噬灵绝的绝主候选人了？我们什么时候去下一绝地，到底要怎么去啊？”

黑炎看见一旁的噬灵绝绝主，已经忘记他刚还想要见伟人的话。

只是噬灵绝绝主似乎不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完全不理会众人，扶着绝主夫人朝着飞兽停的地方走去。

“凤凰？绝主他这是怎么了？他们怎么那样的神色？”

不死鸟凤凰拉住想要追过去的黑炎，伸手指了指众人前面的枯败藻叶，“那里，我们要去的下一绝地从那走！”

“那？你没开玩笑？我怎么不觉得啊，不过你这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伟人就是不一样啊！”

黑炎拉扯着凤凰的长衣，凤凰拉住他，走到了枯寒和山茶身边，“我们走吧，你们要找的人不是也去了那里，黑炎以后会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事情的！”

凤凰说着推了一把枯寒和山茶，他们稍没注意，身体已经没入了闪动着微光的枯败藻叶堆里，凤凰回头看了一眼红衣的邀蝶，“你也跟上吧！”

邀蝶看到发生的一切，这一次似乎都和她没有关系，其实挺好，她觉得不费力气走入下一绝地真是好事。

不待凤凰推她，她自己已经没入了藻叶堆，黑炎不解却来不及反驳就被凤凰拉住，很快也没入了闪光的藻叶堆。

晨起的光照在湛蓝湛蓝的怨海上，枯败的藻叶在众人消失后化成了灰烬，飘飞着飞入了天空，最后跌落进了怨海。

远处飞来了几只海鸟，一切都似乎回归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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