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玩偶（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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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躲在云朵的后面，没有人可以求助，这不见光日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薇尔莉特的生命结束。回顾半生，她发现在她三十三岁的生命里，有很多缺憾。不过，这都不重要。她都不知道该怨谁了。怨她自己力量薄弱呢，还是怨恨恶人太残忍了呢。在她浅薄又简单的一生，她第一次认识到有的人相貌堂堂，却总是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塞尔亚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践踏别人的尊严，真的这么开心吗？让她跪地求饶，苦苦哀求，真的很好玩吗？

如果有来世，她还是觉得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就好，不要什么骨气，也不要爱上任何人，就像少女时简简单单地活着就挺好的。少女时期，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可如果人生是一本琴谱，还是凄迷伤感之音最为感人。千金难买早知道。其实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也不是后悔，只是太苦了。有时候，她忍不住想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是什么呢？她已然度过了绝大数女人必然经历的一生，女婴，女童，少女，女人，女儿，妻子，母亲。知道她最恨的是什么吗？就是无缘看到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男孩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了。呵，她的儿子做错了什么。那个从一小团成长为可以走路说话读书识字的小男孩，做错了什么。他还那么小，有着无限可能的人生。

她已然很绝望。这漆黑一片、不见光日的世界，什么时候能结束呢。当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的时候，大概只剩下麻木了吧。

无论是塞尔亚·赫夫基，还是这个白色城堡里的所有人，她都不会原谅，绝不原谅。如果那个时候，她带着贝格塔走得远远的，也许就不会被塞尔亚·赫夫基抓回来了。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无力保护自己的儿子。想及此，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塞尔亚，她从未认识到一个可以这么恶。她本就对人生不抱希望了，可是为了贝格塔，她得好好活着。她白白胖胖、可爱的贝格塔被折磨得瘦的皮包骨头，还断了一根手指，每一天都在瑟瑟发抖。小男孩的眼里漆黑一片，呆呆的，一脸冷漠。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终于，终于，贝格塔真的没了呼吸。这是怎样的一种痛。世界变得安静极了，白茫茫一片。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活着。

“为什么要夺走我最重要的人？”塞尔亚被薇尔莉特血红色泛着冷意的眼睛，吓了一跳。

“贝格塔，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这么恶毒！我真的很后悔认识你。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为什么不放过我的儿子。”薇尔莉特血红色的眼睛落下了带血丝的泪，“我恨你。”

塞尔亚愣住了，轻轻地说了一句：“薇尔莉特，对不起。”

“我真的不想贝格塔成为我的儿子。”

“薇尔莉特，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塞尔亚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薇尔莉特闻言，冷冷一笑，笑容里满是讥讽。她慢慢地走近塞尔亚，用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刺进了塞尔亚的心脏。

薇尔莉特看着塞尔亚瞪大的眼睛，轻蔑地说道：“你既然没有心，就没有必要活着了。我早该杀了你的。”

后来，她终于把这栋白色城堡里还活着的所有人一一杀死了。这些人也没有心，明明看见了所发生的事情，却只是冷眼旁观。如果他们肯帮她，贝格塔也就不会死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些人的样子。

薇尔莉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大仇已报。这些都不太重要了。她把准备好的毒药和着贝格塔断掉的残指咽了下去，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此生此世，她再无牵挂了。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并没有找到贝格塔的冰冷的尸体。但是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带走了贝格塔的尸体。她就当贝格塔离开了这里，还自由自在地活着。

查尔斯·贝伦千辛万苦回来后，发现自己家破人亡了。他花了很长时间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满地都是腐烂成枯骨的尸体。直到找到那个柯菲慕斯雅女巫玩偶，他才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但是，故事里的人都不在了，除了他。他活了很多很多年了，都无法走出心里的阴霾。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见流着血泪的妻子和哭泣发抖的儿子。他没有保护好妻儿。这是他今生今世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