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雨女无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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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和小美走到天桥边。

小美在天桥下的溪水边欢呼雀跃着，一脸掩不住的开心，因为小明终于腾出来时间陪她出来转转这个城市的风景了。

小明是一名文学的创作者，写下自己的文字，期待未来的某一天能够得到世人的承认。

已经连续六个月了，他们两个都没有好好的享受一下大城市的风光。

小美看着渐渐落幕的耀阳，对着天空甜美且开怀的笑了。她本以为是小明的创作有了进展，才带她出来游玩的。

最开始的时候，小美就是被小明的才华所吸引，深深地沉醉到了其中。

在高考结束的时候，小明选择了一所成绩适合的中文系大学，而小美也选择了那所中文系大学。

尽管小美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学校。

本就含苞待放的姑娘彻底绽放了属于她的光华，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家境本就不俗的她也肯花些时间来打扮自己。

只是这一打扮，却不小心成了中文系的校花。

好在，小明的才华并没有泯然于众人，尽管这所大学中的中文系人才辈出，小明被称为“才子”依旧是当之无愧的。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无非如此。

小明也发动了对小美的求爱攻势，这件事在整个大学都闹得沸沸扬扬。

郎才女貌自然是天作之合的，但某些时候也是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的。

小明家境略有贫寒。

但小明并未因此而有什么心里负担，作为终将成长的男人，他自信可以为心爱的女孩撑起一个遮风挡雨的天空。

女孩中有些人窃窃私语，说富家女怎会爱上穷小子，哪怕是才子的小明也难以成功拿下校花第一人。

结果是令人大跌眼镜的，如果不是为了他，小美又怎会来到这个只有中文系出类拔萃的学校呢？

似水到渠成般，两个人在一起了，这个故事亦然被其他穷小子当做励志目标，本就才风盛行的中文系也因此爆发出另一种风华。

当然，女孩是男孩奋斗的根本。

大学四年一晃而过，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小明来到了X城，和小美租赁了一个小屋。本来在编辑社做编辑任务的小明，发现了某知名网文作者抄袭的情况，决定不予批准发行，并劝说作者打回重写，杜绝抄袭。

但这件不算小的小事触动了某个网文集团的利益，本是好心的小明却忽然受到了编辑社内部的指责和排挤，愤而离职的小明，年少轻狂的小明指着编辑社大门口的牌匾—杜绝抄袭忍不住破口大骂。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创新进行到底，洗清网文中的阴暗。

生活会让人成长，只是代价，却不是每个人都能付的起的。

净身出户的小明一开始便是遭到了社会的倾盆大雨，没有任何一家合作社愿意出版小明的新书，理由大抵是：过于新奇，读者难以接受的意思。

知道某一天一名好心的编辑偷偷告诉了小明一些内幕，“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小明隐隐约约的猜到可能和自己离职的原因有关系，是怕自己成长起来有了更大的话语权，揭露网文阴暗，给与抄袭的某人痛头一击么？

这已经是小明独自待在小屋子里的第三个月了，三个月前小美和小明分户而住。

小美本以为是小明需要安静的夜晚时间来好好创作，便答应了分户的建议。

小美每天晚上都会来到小明的屋子，给他送一些亲手煲的汤，安神静心。

一个月前，小美的工作遇到了第一个升职机缘，与小明讲清之后便沉浸在了工作之中，她打算升职了就和小明贷款买一个不大不小实际很小的小窝。

今天也正好是升职好消息传来的时刻，小明也约她在这周城市溜溜转转，小美自然心情大好，欢呼雀跃，觉得命运真是待她不薄。

整整一个月没见到小明了，他的胡子已经有些乱糟糟了，小美打算今晚再给明好好修一修那邋遢的胡子。

在外人看来，两人在天桥下的游玩，恰似一个成熟的男人带着自己的妻子夜晚散步，优哉游哉，令人艳羡，小明本就阳光帅气，留了胡子的他有了一丝丝的忧郁的气息，路上，不止一个小姑娘对着小明眼波流转。

小美并未在意，小明说过会爱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陪她山盟海誓朝朝暮暮，带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那些都是小明的承诺啊，我的男孩小明许下的承诺，怎会失约呢？

小美显然没能真的察觉事情的氛围。

夜晚的灯光尤为绚烂夺目，小明和小美两个人大胆的坐在了宽大的护栏上，小美晃荡着秀美的小腿，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想着未来一片大好。

晚风阵阵，吹动女孩的秀发，女孩依偎在男孩的肩膀，时光静好。

小美和小明牵手走在天桥上。

看着天桥上情侣的嬉笑打闹，来来往往，小美忽然感到两个人是如此的冷清，好似陌生人一般，小美心中觉得不安。

小美问道，“小明，你怎么了？”

小明摇摇头，笑了笑。

小美挽着小明的手臂，开始下桥，小明忽然站定，灯光打在小明背上，小美恍惚看不到小明的脸庞了。

小美一撇身后两个分手的男女，女孩哭着打了男孩一个巴掌，那个男孩也和小明一样留了邋遢的胡子，面庞清秀。女孩子掩面而泣，奔走离去，猛地转身回头，吼道，“XXX,你这个大骗子！我恨你！”

女孩终于远去，男孩抱头蹲地，狠狠的搓脸，给了自己一巴掌。

男孩冲着女孩远去的方向喃喃道，“那你以后不要再被别人骗。”

小美抢先道，“小明，我好饿啊，我记得西街有家老面馆，好久没去吃过了，快快快，我要吃美味的牛肉面，美味的食物会令人忘却烦恼。”小美拉着不知所措的小明一阵狂奔，路上的行人情侣纷纷转头望着这对好像逃向世界尽头的亡命之徒。

小美心中不断思索，明白必须尽快把小明那邋遢的胡须好好修剪一次了。

西街老面馆。

老板见到终于有客人再次光临，连忙招呼，“欢迎欢迎，两位这一看就是情侣啊，正好遇上小店的优惠活动，第二碗半价，预祝情侣们百年好合，哈哈。”

两个人不知道的是这家老面馆最近已经要开不下去了，最多再坚持一年，可能这条西街再也不会有这个老面馆了。

小美和小明找座落位，小美看向小明，她是出来的急，只是略微打扮就赶出来找小明，身上没带零钱，这个小店也不支持刷卡。

小明窘迫道，“我现在兜里只有五块钱。”

小美一愣，甜甜的对老板道，“老板，我们要一碗牛肉面。”

老板也是一愣，“行的，马上就来。”

老板心中惋惜不已，厨房中的他对着老伴絮絮叨叨，“老婆，那个摄像机我还得再用最后一次，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那老伴无奈道，“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再这么下去，半年都坚持不过去咱们就得卷铺盖滚人了。”

老板低头不语，那老伴心中觉得能和老板在一起已是最大的幸事，告饶般，“好吧，最后一次了哈。”

老板笑道，“老婆真好。”那老伴喜笑眉开，褶皱满面。

老板是极度的摄影爱好者，哪怕是最便宜的摄影机依然花去了两人不少积蓄，老板曾经提议如果把摄影机卖掉，也许还能多支撑一段时间。那老伴却否决了，说，“大不了不在这XXX城待了，回到乡下做个小本生意，衣食无忧，跟着你早就不求大富大贵了。”

片刻，老板喊大堂般喊道，“来喽，正宗的牛肉面，味香意浓，请品尝。”

小明把仅有的一碗牛肉面推到小美近前，道“你先吃吧，我不饿。”

小美抽出来两支筷子，递给小明，“一碗我吃不完就浪费了，这家店的牛肉面特别正宗的，用老板的话说就是味香意浓。”

小明接过筷子，却不拆开，放在了桌面，面上点了点头，道，“我真不饿。”

心中又道，“我知道的，只是以后再也吃不上了吧。”

小美又把筷子拆开帮他放在碗沿，说，“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吃，我也不很饿。”

哪怕只是5块钱的牛肉面，依然是分量饱满，让小美笑着直呼，“开心，你也尝尝啊。”

小明面上不忍，道，“你先吃。”

小美呼噜呼噜的便是下去小半碗，面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擦了擦，还没等小美说“我吃饱了，我是不是特别好养活啊？”这句话。

小明已经抢先说道，“我们分手吧。”

小美呆若木鸡，雷动心湖。

往事历历在目，我亲爱的男孩承诺会爱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陪我山盟海誓朝朝暮暮，带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那些都是小明的承诺啊，我的男孩小明许下的承诺，怎会失约呢？怎么会失约呢？怎么会？失约呢？

愣了许久，“你饿了吧？先吃饭，牛肉还留很多的，回家再说那些小事。”

小明雷打不动，依旧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小美终于放下了纸巾，抿着嘴唇道，“为什么？”

小明冷下心来，“什么爱情都会变的，我对你没有感觉了。”

小美凝视着小明的眼睛，毫不犹疑道，“不，你在骗我，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还是爱我的。”

小明低下头，“对不起，我现在也没有钱，我骗了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小美摇头，眼中含泪，她拽着小明起茧子的手掌，另一只手想去抚摸小明满满疲惫的脸庞，“不，不是这样的，你在说谎，你说过你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的，你说过你想要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小房子的，你说过的，怎么就不算数了呢？”

小明止住她想抚摸邋遢脸庞的手掌，连着拽住自己的胳膊的手掌，一并扯了下来。

“柳小美。我再对你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了，跟你在一起我心里存在莫大的压力，从一开始我就是在骗你，我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你，从追求你一开始，我就只是奔着你的身体去的，是同学的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才让我误以为你是爱情的模样。”小明站起来，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要转身离开。

被喊做柳小美再也控制不住心境，本是做完工作等待升职加薪攒钱买个小窝的喜悦荡然无存，泪珠子哗哗的顺着秀脸滑落，只是，柳小美依然紧紧扯住小明的衣角，带着委屈小声糯糯道，“江晓明，我不介意的，我不介意你的出身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没什么困难可以阻拦我们，我只需要你，那就足够了。”

江晓明被拽住了，不得离去。

他两手握住柳小美的双肩，叹道，“我亲爱的柳美人，你听好了。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对你心心念念只需有你的江晓明了，我给不了你幸福，我已经被全国的出版社列上黑名单，跟着我是没有前途的，那只会耽误你的大好前程，我是你的拖累。你明白么？”

柳小美糯糯道，一只手擦了擦泪水，“小明，我不在乎什么大好前程，只要你想，我们离开这个国家，天大地大，凭着你的才华，我相信你终将绽放光明。”

柳小美投入江晓明的怀抱中，搂着江晓明不愿松开。

江晓明抬头望着天花板，吻了吻柳小美的秀发，喃喃道，“你不在意，可我，在意。”

缓慢却诀别般掰开柳小美箍着自己的手掌。

望着那张每天想念的脸颊，柳小美满心失望酸楚。

往事历历在目，我亲爱的男孩承诺会爱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陪我山盟海誓朝朝暮暮，带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那些都是小明的承诺啊，我的男孩小明许下的承诺，怎会失约呢？怎么会失约呢？怎么会？失约呢？

柳小美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揪心，江晓明挤出来一个苦笑，道，“小美，你我好聚好散，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柳小美抬头，抿嘴拭泪，眼神愤怒狰狞。“狗屁的好聚好散，江晓明，你这个混蛋，我恨你。江晓明，你这个大骗子，我恨你，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是个混蛋，是个骗子，我恨你。”

江晓明默默不言，柳小美忍不住夺眶而出，一转身，决然离去。

江晓明一屁股钉在了椅子上，久久回不过来神，柳小美的话语还倒映在他的脑海，“江晓明，你个混蛋，你这个大骗子，我恨你，你根本不明白我到底要的是什么，你是个混蛋，是个骗子，我恨你……”

江晓明抱头痛思，小声呢喃，“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被别人骗。”

店老板从后厨进来，发现那个女孩子已经离开了，长长的叹息一声，将手中的照片放到了江晓明的餐桌上，道，“这么好的一对天作之合，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江晓明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还是更久更久。

等到他抬头看到桌子上的照片，悲伤哗啦啦的偷袭而至：

照片上的灯光有些昏黄，写意朦胧，角度刁钻刻薄，却将最朴实的情绪呈现世间。

画面中，一个长发的女孩带着似刚刚吃饱且相逢了世界上最大的幸运的样子，眉眼弯弯，秀如远山。她甜甜的笑，对着面前的男孩子露出这世上最值得纪念的笑容。她的眼神中似乎在传达着“我吃饱了，我吃这么少，是不是特别好养活啊？”的意思，正等着男孩子的溜须拍马蜜言奉承。

男孩子被灯影遮掩，身心俱疲，挤着最后的笑容。

江晓明带着照片离去的时候对店老板道，“谢谢您，以后我会把照片的钱送来的。”

店老板冲他摆摆手，“用不着了，看你也是一身风霜，挺不容易的。”

江晓明却道，“钱是一定要给得，不然我心里不安，再次谢谢您了。”

店老板望着江晓明离去的背影，天边月色昏沉，照不亮江晓明的身影，他拢了拉锁门，再也不见外面的世界，只是轻声道，“可惜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也许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拾起来了。”

时光眨眨眼，白驹过世，命运的“重逢”似乎决定在给人们开一个玩笑。

经济繁荣，大千世界兜兜转转，花花迷人眼。

时隔十年，柳小美再次路过了这条街。

她的身边是他，却不是他。

柳小美拽住了旁边的他，温柔细声道，“小虎，我想吃碗牛肉面。”

那俊朗英挺的男人西装革履，皱着眉头道，“我身上现在没零钱。”

柳小美忽的一愣，那俊朗英挺的的男人笑着道，“不过既然你今天心情好，我们也不妨试一试这家小有名气的老店牛肉面。”

那男人牵住柳小美的手，走进老店。

店内清洁亮丽，牛肉分量足，公道得人心。

小虎今天难得的发现柳小美的胃口这么好，竟然吃下了整整一份大碗牛肉面，小虎心中欢喜，道“今天是第一次见你胃口这么好啊。”

柳小美笑道，“牛肉面好吃。”

小虎道，“我的美人一直这么辛苦，我心不安。既然你喜欢这家老店的牛肉面，不如我把这家老店的师傅挖走，只为你做私家的牛肉面吧。”

“那还是别了吧，这老店没了师傅会撑不下去的，听说这老店已经存在十多年了，你也是本地人，你知道这家老店是什么时候起家的么？”

小虎略微思索，“小美，你也是才从国外回来三年时间而已，这三年时间又在各个大城市奔波，为我们共同创建的公司劳心劳力，导致你没太多时间关注本地的特色老店。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家老店，但这家的老店来历可不一般啊。”

柳小美惊讶道，“这老店是怎么个不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