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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漆了哈,等干了就可以拿走了。
听到店老板的声音,两个人不再拌嘴,安静的守着陶瓷玩偶。
等她们拿好成品准备离开体育场的时候,原本的热闹已经浅淡了不少。
刚下完楼梯,身后的灯光一瞬间熄灭下来。
成茧抬手看一眼手表,正好十一点。
“走,打个出租回去。”
成茧催促到。
“剪刀,我跟你说,我行李还没收拾呢。”
杨洲跟在身后抱怨到。
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来,她们立刻钻了进去。
车上的暖气隔绝了飒飒的东风,两人脸上的温度瞬间升腾上去。
“我的比较好看。”杨洲嫌弃的戳一戳成茧手里奥特曼的头。
“哪有,你的路飞不好看。”
成茧也学着杨洲的摸样戳戳路飞的帽檐。
“你那色彩不搭,照着画都弄成那样。”
成茧白眼一下,不再接话。
到学校外的街道下车后,成茧跟杨洲走到她住的楼下才小跑着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将陶瓷玩偶放在桌上,便想起阳台上的衣服来。
她看到最角落里的奥特曼,第一眼就想到了他。
他不是正义的化身,也不是世界的保护者。
但他于她而言,只要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明媚的光。
万物丛生,草长莺飞。
温暖世界没有怪兽,他是她心里的奥特曼。
冷风趁机入室,她赶紧关上门回到了被窝里,灯一关,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整个房间都褪去了昨夜的黑暗。
她起身拉开窗帘,柳絮一般的雪花隔着窗户扑面而来。
她扬起嘴角满眼雀跃的看着,心情即刻格外明净。
如果此刻他也醒来,是否也和她一样沉浸在洁白的世界。
心有所想,穿上厚衣服下了楼梯后,雪花纷纷落在头顶,她正琢磨着哪只手拉箱子,哪只手打伞的时候,他便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直接接过了她手里的箱子,一声不响的走着。
他穿着姜黄色的连帽卫衣,没有打伞,只是把帽子戴在头顶。白色的耳机线在耳畔轻微的晃动。
她踮起脚尖把伞举得极高,整只手都与地面垂直了才艰难的让他也躲在了伞沿的下面。
她一步一看,小心翼翼的,就怕哪片雪不识趣的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服。
“笨。”
没走几步,他瞪一眼她用另一只手拿过了她手里的伞。
她放下垫起的脚尖,抓抓头发,依旧小心翼翼的走着。
她总是用余光瞥见她的右手边,为避免碰到他的衣服。
不知不觉,竟然空出来一个不小的位置,估计都能放一个小孩了,自然她的左肩都推满了雪花。
旧的化成了水,新的铺成了装饰品。
猝不及防的,他停了下来从她的后背伸过手来将她左肩上的雪花都拍了下去。
然后自然的又拉起箱子,箱子的小轮子才响起来,他便又用举着伞的手拽了拽她的衣服,示意她靠近些。
于是,她的衣服贴着他的衣服。
真正的并肩走着。
一路沉默比絮絮叨叨的聊天要静美更多,如果车站远点再远点就好了。
不要到,不要到,慢下来,慢下来。
她在心里不停的念叨。
一声汽笛和紧张的叫唤声让她回到了现实。
“我到了。前面很多车可以坐回家。”
她停下来说。
他将手里的箱子递给她,关掉伞,纷飞的雪已不知在几时停得干干净净。
“谢谢你。”
她接过伞来说。
他将她的衣服房子帽子拉起来戴到头上,满意的示意她走。
她看一眼前面才踏出一小步,他又拽住了她的衣袖。
“伸出手来。”
她转过身来,听话的把空余的手在他面前摊开。
她放一张红色的纸在她的手里,红色的纸条被裁剪成千纸鹤的模样,还用黑笔点了眼睛。
活灵活现的真好看,成茧不禁浅浅的笑起来。
然后仔细的将它放进口袋里。
“草丛,一路平安。”
她来不及看他的神情,他已经走出了好远。
“桑延,桑延。”
她恍然大悟的又追了上去。
“这个,给你。”她从包里将奥特曼掏出来。
“幼稚。”
他接过东西瞟一眼,不屑的说。
“你看看最底部。”
生日快乐,那是她一刀一刀笨拙的刻上去的。
是那天里,她最想对他说的话。
“明年见。”
见他准备将奥特曼从袋子里拿出来,她心虚的跑走了。
坐上车后,她背着周围人拿出了纸条。
纸条背面写着一串号码,号码下面只四个字,皆是黑色的字迹。
洋洋洒洒,不拘的舞动着。
——记得找我。
记得找我,记得找我,记得找我。
成茧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不再盯着窗外的风景,不再关注雪花的大小。
满心皆是——记得找我。
记得找我,在万物苏醒的黎明。
记得找我,在天光乍现的午后。
记得找我,在西风细雨的傍晚。
记得找我,在黯淡无梦的午夜。
记得找我,在鸡鸣桑树饭香飘扬狗吠深巷新年到来的时刻。
记得找我,在冰雪消融树木有色杂草蠢蠢欲动的冬日尽头。
记得找我,在这一年里夜空烟火璀璨致命的几个小时。
随时随地的抬起头,就是浪漫。
记得找我,也是难的,要先开口的是她。
第一句话终究是要长久的字斟句酌的。
估计到对方看到时已是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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