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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灿放肆疯玩,回来天已经蒙蒙亮,倒头就睡。
直到窗外传来阵阵低沉敲击声,还有闷沉的呻吟,让人不寒而栗。
俞灿披衣坐起,看向窗外。
一根粗大的木杖静静地躺在地上,刑凳一应俱全,等待着执行军法的工具。
看护自己的亲卫颤抖得更加厉害,但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每一杖落下,都伴随着亲卫的一声闷哼,但始终没有发出太大的叫声,只是紧紧咬着牙关,忍受着痛苦。
俞灿瞪大眼睛,匆匆跑向楼下。
“大哥哥!我没走,我在家!你为什么打他们?”俞灿气势汹汹地问。
寿绍璋坐在那里,批改着军报,头也没抬,只是挥了挥手,几个亲卫就把俞灿拦住,不让俞灿上前。
“这不公平!与他们无关!大哥哥!”俞灿继续叫嚷。
寿绍璋没理他,左海凡上前说:“小小姐,请回吧,上楼吃早餐!”
俞灿看着亲卫臀背已经血迹斑斑,甩开左海凡说:“吃什么早餐,为什么打他们?大哥哥你不能不讲道理,这和专政独裁的暴虐者有什么区别?”
左海凡闻言喝道:“小小姐!”
寿绍璋放下军报,起身,走到俞灿身前,高大的身影威风凛然,让俞灿不由得退后两步。
寿绍璋说:“中间那个刑凳,给你留着,你现在过去,能赶上和他们一起!”
大庭广众,花园中央,挨军棍,奇耻大辱。
俞灿憋得脸颊通红,然而抬起头,眼中带泪:“先生说:“心有所戒,行有所止。无故而逃学,罚诵书二百遍;伤害生灵、毁物偷盗,加扑挞,仍罚其父兄。
瑗姐说,先生的道理学生不解,方才主要责罚书童,然而书童说了并不算,全听主人家的安排,但先生说责罚其没有做好陪劝之主责,如今责罚两位兄长没有做好督陪之主责。
学生斗胆问,逃学、毁物主责在书童还是兄长,若是书童,那此时鞭笞兄长不该,若是兄长,那刚刚书童实属冤枉……”
俞灿是知道怎么拿捏寿绍璋的,提起寿绍瑗,寿绍璋总能破防,心下软了又软,果真沉默。
“而今,星宝斗胆问,若是罚星宝,就能免他们责罚吗?他们还剩多少军棍?我能替!”
寿绍璋看着幼妹,拉着俞灿站在刑凳不远处,说:“星宝,你长大了,哥不打你,但罚你在这儿看着,你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带给身边人的是什么?上位者的所思所行,可曾考虑后果!”
寿绍璋扔给俞灿一份桃色小报,报纸上赫然是她和何甫远的背影,然而标题确是《国家存亡之际,沪上军门之妹深夜狎男倌》
俞灿惊得咽了口水,是谁编写?是谁跟踪?拉大表哥下水?
军棍责打继续,俞灿却想起何甫远兄长的封建守旧,要是看见这个还得了,俞灿惊惶看向寿绍璋和左海凡。
很明显,俞灿的表现决定了何甫远的兄长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俞灿回头,站在那儿,看着军法执行,每一棍心里都万分愧疚。
伐谋之道,攻心为上,俞灿提起寿绍瑗是攻心,然而攻心这招,大表哥算是给用到精髓了。
军法结束,俞灿看着几名亲卫血肉模糊,俞灿自己几乎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早饭,寿绍璋仿佛什么也发生,给俞灿夹菜。
俞灿的眼泪簌簌落下,寿绍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说:“哭,哭完再吃!”
俞灿的眼泪擦也擦不干,说了句:“大哥哥,灿灿难受,可以不吃了吗?”
“不行!”
“那何甫远……”
“吃饭,别问!”
俞灿算是见识到寿绍璋的本事。
长兄们都这样难搞,可我是幼妹啊!
俞灿放下碗筷,起身跪在餐桌前。
幼妹也有幼妹的本事。
寿绍璋说:“我不罚你跪,起来!”
俞灿不动,还是跪在那里,寿绍璋不理她,吃完饭离开餐桌回书房,问左海凡:“那小家伙呢?还跪着。”
左海凡点点头,寿绍璋说:“罢了罢了,俞大少给我留的麻烦,心思也大差不差。”
左海凡说:“俞大少不会当着您的亲兵面大呼小叫……说到底,还是您宠过头了!”
“小丫头嘛!能掀出多大风浪!”寿绍璋走到餐桌旁,拉俞灿起来。
俞灿死活不起,寿绍璋半威胁半吓唬说:“那我传家法了!”
左海凡适时说:三指宽一指厚的黄梨木板,能抽起一层油皮,小小姐我劝您别试!”
俞灿不说话,满眼含泪盯着寿绍璋看,长睫微动,滚落一串串泪珠。
手心带汗,抓着寿绍璋的衣袖,不说求饶也不说硬话,就可怜巴巴望着。
终于,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败下阵,说:“起来,吃饭,报纸没人看到,是阿瑾发现了带人给人家桃色小报主编一顿教训,现在那主编还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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