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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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骂了。

殷予焱情绪略低落，不知嘟囔了什么，才跟在她身后下了马车。

山谷前，凭空出现一众白衣女子，她们的腰间佩剑，戴着长长纱布的白色斗笠，站姿端正地立在原地。

“奉谷主之命，在此恭迎贵客。”

靳乾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对她们的反应不是特别惊讶，笑着道：“又要麻烦几位姐姐了，我带了之前说的那位姑娘过来，劳烦给我们安排一下。”

“靳公子放心，请随我来。”

她往后做出了“请”的动作，在半空中，慢慢地浮现出一个肉眼可见的蓝色屏障，颜蓉估计这是她们特有的结界，当靳乾拿手触碰的时候，空间便有了一瞬的扭曲。

“走吧。”靳汐妤回过头来，牵住颜蓉的手，朝她眨了眨眼，“别害怕。”

进入琉璃谷，眼前的一切都变化了。

原先的溪流、山岩，统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延绵不断的楼宇，漆黑的天空下，四处飘散着巨大的琉璃珠，照亮了这一路上的黯淡。

颜蓉还未曾来过这个地方，觉得有几分新奇，便一直瞧着，她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但跟在旁边的殷予焱瞧见了，便捂着嘴笑了一下。

真可爱。

他心里默默地想着，朝颜蓉的方向走进了些，暗地里偷偷拉了拉人的袖子，引来了对方的几分主意。

他伸出手，不知道做了什么，飘在空中的琉璃珠，慢悠悠地朝着他的方向飘过来，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漂浮在他的掌心中。

与颜蓉拿到的那种不同，这巨大的琉璃珠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光线之中透露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那本在空中散发着巨大光芒，可以照亮一方土地的琉璃珠，竟然自发地暗下了光线。

殷予焱见她的视线盯着自己，微微勾了勾唇角，将手中的琉璃珠慢慢放到她的眼前。

颜蓉的半张脸都映在微光当中，本就柔和的面部线条，显得更加的柔软，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全然是看到新奇玩意儿，透露出来的兴趣。

……可爱。

殷予焱也不着急走，歪头看着她，直到她慢慢将视线转过来，眼中的疑惑消散不去。

殷予焱忍不住笑了一下，把琉璃珠往她怀里一送，颜蓉伸出手，将它捧在掌心当中：“好暖。”

走在前面的白衣女子注意到了他们，回头说道：“琉璃谷里就产这些，你们喜欢的话，可以带一个走。”

两人对视了一眼，殷予焱笑笑，接过了她手中的珠子，往空中一放。

笑道：“不用了。”

走了好一段路，才来到了一座宫宇当中，白衣女子带他们到了各自房间前，行礼说道：“还请客人们稍作休息，我们谷主今日正好出去了，大概到傍晚便能回来。”

靳汐妤道：“这也没个白天夜里的，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倒了呢？”

白衣女子笑了一下，指着屋内的一盏琉璃灯，说道：“我们琉璃谷的白昼都是靠外头的珠子撑着，因而如果外面的珠子暗了，琉璃灯亮起的话，便是晚间到了。”

靳汐妤：“……这么麻烦。”

她的嘀咕声不小，白衣女子不再说话了，靳乾见氛围不对，连忙拍了拍她的胳膊，“那么多话呢……”

他转而跟白衣女子赔了个笑脸，道：“小妹在家就爱耍脾气，让姐姐们见笑了。”

白衣女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说话声温温和和地，低下头道：“靳公子不必在意。”

靳乾却还是在赔笑。

白衣女子道：“那我们便先退下了，若有事找我们，敲响屋中的钟灵便可。”

“好的好的。”

靳乾把几人送到了好远，又跟人相互鞠了个礼，才脚下虚游地回来了。

靳汐妤站在门口看着他，略感嫌弃道：“瞧你那狗腿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们这儿的奴才呢。”

“怎么说你哥的？”靳乾气得一把勾住靳汐妤的脖子，把人狠狠往下压，道：“还不都是你这个胡言乱语的，不然我犯得着跟人家这样赔罪吗？”

“我干什么了？”靳汐妤不明不白地，“这么点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靳乾猛然发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忽然停下了动作，“对，对啊，妹妹，你提醒我了。”

他放开了靳汐妤，回头想去拉住颜蓉的胳膊，刚伸手到一半，一个身体就横插进来，挡在他的面前。

靳乾：“…………”他不敢。

于是越过殷予焱的遮挡，改而跟颜蓉招招手，“颜姑娘，你也过来下。”

颜蓉从后面推了推殷予焱的胳膊，后者只好不甘不愿地往前走去。

靳乾来过这好几回，对他们的客房也比较了解，他走到一个房间里，把门给关上了，又把窗户闭得死死地，来来回回检查了一番，从角落搜出一颗小珠子，放进了一个布袋里。

在上面施了个隔绝音术的魂阵，收到了枕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才松了口气。

颜蓉坐在桌子边上，看着他做的这一系列事情，略感不解道：“这是干什么？”

“问得好。”靳乾走到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压着声音说道：“这个地方很古怪的，我劝你们说话都要小心一些。”

颜蓉问：“为何？”

“之前因为买卖的事情，我来过几回，起初与我同行的商人里面，有不少女商，不过后来渐渐地，没有女商敢过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靳汐妤配合地问了句，“为什么？”

“前来这里的女商，在谷里的时候都是好好的，但出谷不到七日，不是下落不明，就是变成了疯婆子。有人传言说，这是因为在谷里的时候得罪了谷中的神灵，因而受到了惩罚。”

靳汐妤：“……”

“奇怪的是，男人就没什么事，只要不是做极为不规矩的事情，大部分的人都是安然无恙的。”靳乾看了她们一眼，说道，“所以你们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一些，别真的惹怒了神灵。”

“…………”靳汐妤抬手就是打，“吓唬鬼呢你！”

颜蓉则是扭头问殷予焱，“他说的是真的吗？”

殷予焱听得有些无聊，颜蓉问他了，才来了几分精神，摇摇头说道：“胡编的。我知道的总共也就三四个人，但都不是经商的商贩，琉璃谷不是那么容易进的，进来的人没有人指引，陷入困境失踪的也有。疯了的那个，我记得是因为受到了魂兽的袭击，估计是被吓坏了。”

颜蓉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殷予焱的余光瞥了那两兄妹一眼，说道：“再者，若是真的那么危险，我也不会让你进来。”

“…………”

靳乾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边躲着靳汐妤的袭击，边笑道：“就是说着玩儿，不过这琉璃谷的谷主脾气不好是真的，若是不小心一点，说不定被怎么刁难。”

颜蓉看了看四周，发现外头的光线还亮得很，她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既然都说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

殷予焱边说着，边跟在人身后，两人一起出了门，只留下打到一半的两兄妹，面面相觑。

靳汐妤看了半天，憋出一句，“哥，我觉得你没希望了。”

靳乾摇摇头，道：“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

“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人还挺配的。”

“就颜值上来说，我祝贺他们早生闺女。”

“滚啊！”靳汐妤狠狠拍了他的背一下。

颜蓉随便找了个空房间进去，走进之后，才发现这屋子里很清冷。

一点装饰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方桌子、三把椅子。房间的格局打造得很好，却很多地方都是空荡荡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的琉璃灯，剩下的对他们来说似乎就不是很需要。

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就觉着了，这琉璃谷看着很繁盛，楼阁接连不断，漂浮在空中的光亮增添不少美感。

一路上的人也多，摆着摊的商贩一家接着一家。

可是却有种诡异的安静。

刚刚猛然间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这会儿仔细一想，便觉得太不对劲了。

小贩卖着东西却不吆喝，买卖都是相当安静，楼铺开着，进进出出的人却显得没有一点生机。

有的结界处确实能将白昼化作黑夜，但这个地方……总觉得不大一样。

不过能拿出那么邪门的东西来卖的，颜蓉一开始也并不把它当做是什么好地方就是了。

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还能找到仇家的线索。

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是这里的商贩？还是别的什么人？

颜蓉想着想着，便真的有些犯困。

眼皮子不断地往下沉，意识迷糊了，咚地一声砸在木桌上，陷入了沉睡。

**

刷——

琉璃灯的火焰自动点燃，颜蓉随着这一声轻响，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她的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不知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手脚有些发麻。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地起身，有些疑惑的盯着自己的位置。

怎么睡过去了……

“殷哥哥——！”

一声呼唤叫她清醒了，颜蓉浑身一个哆嗦，往外头走去。

她一打开门，就见到一个粉色衣裳的姑娘，跑着奔入了殷予焱的怀里。

原本站在院子里练拳的殷予焱，非常顺手地将人抱了起来，姑娘矮他一个头，正仰着面，欢喜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你过来了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还让你在这里等？要不是婢女们回禀，我还不知道你在这呢！”

殷予焱非但没有把人推开，还态度温和地摸摸她的头，“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不长个儿？”

姑娘撇撇嘴，道：“不许拿这个说事儿！”

靳乾也听到了动静，打开门往外看，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看到了什么奇异的景观。

“谷主？”他大步流星地走下来，朝那姑娘殷勤道：“琉璃谷主，没想到您亲自过来了啊！”

行完礼，他指了指两人，道：“你们……是旧相识？”

琉璃谷主凌霓裳看了他一眼，身子还靠在殷予焱怀中不动，撒娇道：“殷哥哥，这是你朋友吗？”

殷予焱道：“差不多。”

他冷冷的一句话，叫方才还有些高傲的姑娘，一下子就变了态度，连忙伸出手，朝靳乾热情道：“原来是殷哥哥的朋友啊，失礼失礼了。”

“客气客气。”靳乾正和人寒暄着，靳汐妤便揉着眼睛从里面出来了。

她应该也是刚睡醒，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地问着：“谁来了？好吵啊。”

靳乾连忙呵止，“汐妤，这是琉璃谷主，还不来打个招呼。”

“啊……”靳汐妤朝她鞠了个礼，“谷主好。”

“靳姑娘好。”

靳汐妤对他们不是很感兴趣，睁眼看到了站在对面的颜蓉，眼睛一亮，“小蓉，你也醒啦？”

她这一声，立马引来了殷予焱的注意。

他回过头，看到站在房门外的颜蓉，笑道：“睡得好吗？”

颜蓉的眼神冷冰冰地，对上他怀里的那位，凌霓裳本是抱着人在撒娇，忽然感觉到不善的视线，也跟着回过头来——

她有些惊讶，这个人的模样，与她知道的那位实在太相似了。

凌霓裳率先开口道：“这位是……？”

颜蓉收回了视线，也不想开口说话，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氛围一度很尴尬。

凌霓裳没想到在她的山谷里，还有人敢这样甩脸子，一时表情也相当不善，若非要在殷哥哥面前保持好形象，她估计能跟这女人吵起来。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生气发作，殷予焱就先拉开了她的身体，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脾气有点不好，你就别与她计较了。”

凌霓裳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刚刚听到了啥？未婚？未婚妻？？？

谁跟谁？

谁是谁的？

非但如此，靳乾还在旁边补刀：“颜姑娘怕是太劳累了，殷少爷，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看……看什么？

那女人可是当众给她个冷脸，殷哥哥为什么要去看她？

殷予焱道：“也好。”

凌霓裳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什么时候她的殷哥哥这么好说话了？

“殷哥哥……”殷予焱要往前走的时候，凌霓裳当机立断抓住了他的衣袖，两只眼睛一眨一眨，露出一副相当无辜单纯的模样，“还是让姐姐自己待着吧？人家想要休息，你这样闯进去，会惹人不快的。”

殷予焱：“…………”

太多前车之鉴，他都不想细数了。

被凌霓裳这么一提醒，便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的视线往那屋里看去。

凌霓裳熊抱似的扒在殷予焱身上，道：“殷哥哥，我们好久不见了，你都不想跟我说说话吗？”

她倒是不重，但挂这个活人，殷予焱便低头看了她一眼，凌霓裳的脸肉嘟嘟的，瞧着特别显小，就算几年不见，也还是如当年一样爱撒娇，殷予焱便将她当小孩子看，“你也是时候改改这话痨的性格了。”

“我不！我不！”凌霓裳笑着说道，“我就在殷哥哥面前话痨，别人我都不喜欢同他们说。殷哥哥要是嫌弃我，我就死给你看。”

“一天到晚就这些。”殷予焱推着她的脑袋，把人从自己身上“剥”了下去，与人拉开一段距离后，低头整了整自己满是褶皱的衣服，无奈道，“行了，今天你又想做什么？”

“嘿嘿……”

颜蓉虽然关着房门，但还是隐约能听到外头的一些动静，也不知道几人说了什么，过一会儿便没人再说话了。

颜蓉垂下眼眸，坐在桌子前，听见了一声敲门声，她抬眸看去，靳汐妤推门走了进来。

“他们都走了。”靳汐妤在她身边坐下，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她，道：“小蓉，心里不舒服？”

颜蓉侧头，理了理袖子，“我为什么？”

“为什么啊……”靳汐妤嗤笑一声，像看个孩子一样地看着她，说道：“你这样好可爱……”

“…………”颜蓉无语地看过去。

靳汐妤倒是不在意，也不点破她，反正她对殷少爷没什么好感，也不想给人助攻，“我哥是拍谷主马屁去了，小少爷好像跟她是以前就认识吧，所以也一起去了。我觉着没什么意思，还是想同小蓉待在一起说说话，所以留了下来。”

颜蓉没有接话，靳汐妤便侧过头，看着她，继续道：“那两人都是傻子，所以才没发现。小蓉，能告诉我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吗？”

“为了我体内的琉璃珠。”

“可是你根本，没有把它吃下去，不是吗？”

颜蓉道：“怎么会？你那天不是检查过了吗？”

靳汐妤歪头道：“那应该是我检查错了吧，我好伤心，小蓉，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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