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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安娜因对林子苏的嫉妒,故意想羞辱她,便将林子苏当做服务员使唤,要说这安娜也是自找的!
林子苏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看场内,有专门的服务生,明知我是周瑁远的助理,还做这样的动作,不是存心羞辱是什么?
林子苏白了她一眼,心想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姑奶奶伺候你?
但碍于周瑁远的面子,不便发作,只微微一笑,既不接她的杯,也不接她的茬,趁着周瑁远聆听的间歇,林子苏是站着的,周瑁远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沙发凳上了。
于是她便弯身,故意勾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贴在他耳边,亲昵小声说了句:“远先生,我去下洗手间。”
周瑁远回头看了她一眼,先是惊讶了一下,惊讶于她突然这么主动和亲昵的行为,随即露出迷人的笑容,也亲昵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颇是有些暧昧不舍的样子。
握好一会儿才放她出去,林子苏莫名感到快意,报以甜美羞赧一笑以示感激。
安娜尴尬愠恼嫉妒的表情就差当场爆发了,眼睁睁看着林子苏潇洒而去。
原来和安娜“同阵线”的女人中,有几个也露出了嘲弄的表情,这个娇生惯养、颐指气使、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公主、全世界都得膜拜的安娜,终于有落下风的时候。
和女人们的反应形成反差的是,自林子苏进入这个沙龙角,男人们的眼睛几乎都没离开过林子苏。
大概是见惯了环肥燕瘦艳妆香抹,骤然看见这样一支清水芙蓉,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眸中有光,不争不喧,带着些许的腼腆和羞涩,都不禁对她投来好感的目光。
若不是因为她是周瑁远的人,大概便有人上前搭讪了,看着她离开也都不禁怅然所失。
周瑁远早就觉察到了追随她的异性目光,而他眼角的余光也没有离开过她,刚才那一握,似乎也有“宣誓主权”的意味,只是林子苏并不知道。
离开了沙龙角,林子苏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本来就没吃晚饭,饥饿感和挫折感混杂在一起,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林子苏漫无目的地在会场内闲逛,这里觥筹交错,高谈阔论,往来无白丁……只有自己是个白丁,不,是只丑小鸭!
就算华服加身,也掩不住这只丑小鸭的又呆又傻又挫。林子苏忍不住自嘲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很想念方老师,和方老师在一起,也许就不会有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吧。
林子苏打不起精神,越发觉得无趣,对这个“商务女伴”的工作有点失去信心。
先前还自以为是地跟他谈条件,没想到人家连介绍你的兴趣都没有,还自以为是地以为他对你有什么企图,真的是好无知啊!
随后,看见不远处的茶歇区,摆满了琳琅满目、造型趣异的各色点心饮料,看到美食,烦恼顿时一扫而光。
早就饥肠辘辘,饿得头昏脑涨了,于是干脆抓起裙摆——这件美若天仙的礼服对她简直就是枷锁,是桎梏,是牢笼,让她一晚上都得束手束脚。
此刻没有了周瑁远,没了不怀好意的目光,没有了怀疑质询的眼神,再也无需顾及礼仪不礼仪,优雅不优雅,三步并作一步走过去。
何以解忧?唯有吃!
林子苏随手拿了几块色香味俱全的糕点和水果吃起来,一路看过去,一路吃过去,很快又看到一杯杯红黄绿紫蓝的“饮料”,甚是漂亮诱人,便被勾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饮料吗?”林子苏早就渴了,好奇取了一杯,仔细观察起来,轻轻抿了一小口,有点涩涩的。
正要饮了解渴,眼角的余光就发现了安娜的身影,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发现安娜朝这边走过来,林子苏一见她,放下“饮料”便要离开。
“Hi,I’m Anna,what’s your name?”安娜远远冲林子苏打招呼,算是故意拦住林子苏的去路。
林子苏根本不想搭理她,只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What are you scared about?”安娜穷追不舍,再次拦住林子苏,带着嘲笑的口吻和居高临下的姿态。
安娜突然又笑道:“哦,忘记了,你听不懂英语吧!?那我用中文和你说话,我是安娜,请问你叫什么?”
这中文讲得洋里洋气,再没那么蹩脚,哪来的优越感?
“不好意思啊,我不喜欢跟假洋鬼子说话!”林子苏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又是周瑁远的场,不想失了礼数。
可是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和发难,这让林子苏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娜不料她这么粗鲁,毫无教养,也不恼怒,笑道:“你叫什么?”
她的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姑奶奶叫什么关你屁事!
“和你有什么关系?”安娜比林子苏高了半头,林子苏为了气势上压倒她,便抱臂在怀,也一副倨傲的态度反问道。
“当然有关系,我和Edward在新港大学时就是同班同学,大学时我们就开始谈恋爱,现在也是和他一起在上京大学进修EMBA,现在你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安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子苏惊讶了一下,周瑁远竟然有女朋友!
可是,不对啊,女朋友在场,为什么还带我来呢?刚才他们打招呼也没什么特别啊!
难道是周瑁远喜欢她,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周瑁远带我是为了报复她?
哼,报复,周瑁远的报复,他是领教过的,这么温柔的方式,可不是他的风格,看来也不是报复!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安娜在撒谎!
“哦,你怎么这么爱脑补呢?下回脑补先问问我们两个同不同意,好吧?”林子苏毫不客气怼上去。
安娜的脸顿时就红了,她竟如此聪明,一下就识破了自己的谎言。
本来以为她跟周瑁远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有貌无脑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穷妹子。
跟周瑁远在一起无非是图钱,打个信息差,想把她吓退,不想她压根不着道儿。
“是,不错,我们现在分手了,可是我们谈过三年的恋爱,Edward爱我,我也爱他。我们双方的家世相当,门当户对,我们还见过彼此的父母,得到过长辈的祝福。
你知道Edward的爷爷很喜欢我,一直希望我和Edward结婚……,虽然后来分开了,但我们仍然深爱彼此,看到这枚戒指了吗?”
安娜说着就展示了一下无名指上的钻戒,抚摸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我们恋爱时,Edward送我的,他说,希望我一直戴着,一直戴到我们长白发。”
林子苏又笑了,突然发现这个安娜怕就是个地主家的傻闺女吧,连我这个社交小白都能听出她的谎言,她还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编故事。
周瑁远这么招摇地带着一个女伴,在她面前晃,甚至刚才对我都做出那么亲昵的动作了,可见周瑁远对她并没意思,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她竟然视而不见。
还深爱,还戒指,还白发……她是有多爱周瑁远呢,爱得脑子都烧焦了!
“不如这样吧,咱们进去,把你刚才的话对瑁远再说一遍,如果瑁远承认了,我立马走人,好不好?”林子苏摆出一副无赖相。
安娜果然慌了,狡辩道:“我是找你,为什么要去见Edward?!我就想知道你叫什么,你和Edward是什么关系?”
“安娜小姐,你怕是记性不好,那我再说一遍,我是谁,我和瑁远什么关系,和你没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麻烦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林子苏显露出少女的狡黠和刁蛮。
“我现在和他同在上京大学,一起进修EMBA,Edward这个人比较粗心,也不会照顾自己,作为朋友,又是同学,关心他,帮他把把关,也是应该的呀!”
“哦,这样啊,可我没听瑁远说他有一个叫安娜的妈呀,就算是同学,你也是个外人吧,一个外人说这话,好像不合适吧!
就算你们恋爱过,深爱过,那又怎样?现在和他出双入对,亲密互动的是我,你只是前任而已。我了解瑁远,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他能在你面前搂着我说话,说明他早就放下你了,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已!麻烦,以后有我照顾他,你就不用操这闲心了啊!”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吗?因为Edward结婚了!”
林子苏如闻霹雳,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但也不愿就此认输——
“嗯哼,是吗?!那我就纳闷了,既然瑁远结婚了,你只是瑁远的同学,那你又吃的是哪门子醋呢?吃醋都吃我头上来了!
哦,我明白了,你死缠烂打,阴魂不散,从新港追到上京,这么没脸没皮,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是你在撒谎,瑁远根本没结婚。
真替你可惜,和瑁远做了这么多年的同学,混了这么多年女朋友也没混成正牌,说明什么,说明瑁远根本不喜欢你,只是和你逢场作戏而已,还不明白吗?!”
安娜太受打击了,从没有人敢这样劈头盖脸怼自己的,而且林子苏的话看似强词夺理甚至蛮横,可确实切中要害。
安娜无以反驳,就以恶制恶:“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新港大学法学硕士,爸爸妈妈都是新港有头有脸的金牌律师,我还是‘新港小姐’亚军,我的追求者排满了王后大道。
Edward连我都不喜欢,难道会喜欢你这种没家世没背景没教养的野女人吗?你和他身边那些女人都一样,在Edward眼里不过是个花瓶,只是帮他搞定身边的男人而已。”
“哎哟,您这么好的家境,却做了新港的‘小姐’,还没脸没皮的谎话连篇,你的家教好像也不怎么滴!”林子苏心里虽然酸溜溜的,不想这安娜身世如此显赫,难怪她敢说和周瑁远门当户对。
可她嘴上还是不饶人,安娜也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脸都绿了。
林子苏好不得意,笑道:“还有哦,你可能要失望了,你不是问我俩的关系吗,我告诉你,我是他的女朋友,不信啊?你可以去问瑁远啊!说不定还能看到一个小时前我俩疯狂亲吻时被我咬坏的嘴唇呢,说不定上面还留有我的口红印呢。”
林子苏内心翻涌如潮,莫名心痛,却不得不佯装轻松,拿了旁边的点心品尝起来,还不忘补一刀:“很可惜啊,就算瑁远把我当花瓶,那你呢,连当花瓶的资格都没有。”
安娜气得脸煞白,原本是想羞辱林子苏,让她知难而退,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女生看起来柔柔弱弱,除了长得好看点,其他根本一无是处,不料竟是这么个不好惹的硬茬。
关键她还不按常理出牌,怎么跟圈子里这些彬彬有礼的上流人士不一样呢?
安娜理亏气短,看着得意忘形的林子苏,自知不是对手,再继续只会自取其辱,便回敬一句“没教养”,取了一杯“饮料”灰溜溜而去。
安娜离开后,刚刚还斗志昂然的林子苏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失落地站在那里,他竟然结婚了?!他竟然结婚了……
随手取了一杯“饮料”,一饮而尽……呃,有点芒果的味道,涩涩的,不好喝,一点也不像饮料……
林子苏正拿了第二杯准备一饮“消愁”时,却听到有人向她打招呼:“Hi!”
林子苏抬头看了一眼,感觉有些晕,恍惚看见一个西装男子正冲自己不怀好意的坏笑,一身略显浮夸又不失精致的浅绿色花纹西装配薄荷绿衬衣,显得年轻干练,充满活力。
但他笑得却很轻佻邪魅,不像好人,这场合的人怎么都这样?林子苏很不喜欢,只微微一笑,也不搭理他。
“我叫丁俊良,怎么称呼你呢,美女?”那男人主动自我介绍。
林子苏被眩晕牵引,舌头不听大脑的使唤,脱口便出“林子苏”。
丁俊良夸张地赞道:“哇哦,人如其名,你好漂亮!”随后,调侃道:“林小姐,我有个问题,困惑了很久,想请教你。”
林子苏不听使唤地傻笑两声,比他还困惑,素不相识,你请教我什么???
“什么?”林子苏摸了一下头,莫名有些懵。
丁俊良趁机凑近,仿佛为随时会倒的林子苏准备好了肩膀。
“你知道,两个人相遇的概率是多少吗?”
林子苏搞不清楚脑袋为什么有点晕,可能里面的空气太闷了吧,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按照80岁计算,我们一生一共有天。假设平均每天可以遇到1000个人左右,那么我们一辈子可能要遇见人。现在世界人口60多亿,那么两个人相遇的概率就是0.00487。那你知道两个人能说上一句话的概率是多少吗?”
丁俊良这段话说得极其熟练,语速还特别快,林子苏几乎都没听清楚他说的数字,语速那么快,加速林子苏的眩晕感。
丁俊良没容林子苏反应过来,立即又道:“我告诉你,假设你一天能和30个人说上话,那么两个人能说上一句话的概率是几十万分之一啊,你看这概率多小。这么小的概率,但我们还是相遇了,而且还说上话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是不是应该喝一杯呢?”
说到这里,丁俊良在冷餐台上拿起了两杯,对林子苏坏笑道:“很荣幸认识你,林小姐!”
说话间,一边将一支苹果插片的绿饮敬给了林子苏,“为了奇妙的缘分!”然后自己先抿了一口。
林子苏讪讪一笑,内心酸涩,喃喃自语了一句“为了缘分”,很不开心,不开心自己像个木偶一样,明知尴尬却还在这里晃荡,为什么不离开呢?
林子苏又摇摇头,神不知鬼不觉也饮了下去。
丁俊良看着她一饮而尽,也惊呆了,但他很快回过神,趁机又取一杯,递给林子苏。
林子苏还没反应过来,丁俊良又和她碰杯,陶醉然然道:“张爱玲,知道吧,她有一句描写缘分的话,很妙,很美!‘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
对于我而言,美女就是我的福星,只要一遇见美女,就会有好事临近。为了即将到来的好事和福气,这一杯表示我的感谢,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你,让我有好事发生。”说罢,和林子苏硬碰了个杯,也一饮而尽。
林子苏完全没了意识,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但心里的烦恼和郁闷更浓了,烦恼催使她又饮了他递来的“饮料”,是的,她认为是“饮料”……
丁俊良见她又一杯饮尽,禁不住一脸坏笑,林子苏依然醉眼朦胧,指着丁俊良的脸,道:“你,比,远,远,先生,差,远了!”
林子苏眼看要倒,丁俊良趁机一把搂住她,林子苏有点愤怒,推开他,身子禁不住打了几个转。
一阵天旋地转,看到旁边有台子,便要去扶,谁知扑了个空,如玉山之倾倒,还扯翻了旁边的茶歇餐台——
动静太大,以至于引得所有人都纷纷围观过来,丁俊良赶紧去抱她。
不料却被一个人大力推开,林子苏被来人结结实实抱住。
丁俊良定睛一看,竟是周瑁远。
“哎呀,这不是周公子嘛,好久不见你啦!”随即看到周瑁远阴沉的脸,才发觉不对劲,看了看林子苏,又看了看周瑁远,疑惑道:“这位是——?”
此时,林子苏已醉得不省人事,嘴里还嘟囔着“你比远先生差远了”,周瑁远瞪了他一眼,道:“我的人,你也敢动!”
丁俊良这才恍然大悟,一脸尬笑道:“哦,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兄弟我自罚一杯!”
说罢,就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这才笑道:“不过,周总,你的女人,哦,不对,你怎么会带一个不会喝酒,嗯,应该说完全不懂酒的女伴出来应酬呢!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哦!”
眼见周瑁远要动怒,丁俊良心虚惹不起,只好赶紧溜号:“嗯,抱歉,那边还有朋友招呼我,我先过去了啊!”说罢,便小跑开溜。
此时,看到瘫软如泥的林子苏,周瑁远又气又怒,拿起她喝空的杯子,闻了一下,不禁眉头一皱。
原来林子苏喝下的,根本不是什么饮料,而是被称作鸡尾酒之王的Mandala,味涩清寡。
而调配了其他饮品的颜色和味道的Mandala,很容易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是饮料,殊不知却是烈性无比,非行家不知其酒性,林子苏就是这样着了丁俊良的道。
丁俊良被称作“上京四少”之一,花边韵事可谓领衔“四少”之名,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他留意到林子苏一人流连会场,左顾右盼,身边也无伴,又见她独自豪饮鸡尾酒,神情落落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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