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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门被缓缓打开,一道刺眼的光,从越来越大的门缝里照了进来。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突然就被照亮,白刺刺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用手遮挡在眼前,以适应光亮。
不过一会儿,那道门就被完全敞开了,她也适应了光明。
可眼前只有发白的光,什么都没有。
她还在迷瞪和茫然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她,朝那光而去。
看不到那人,只是一道黑色的背影。
唯一能判断的特征,是那背影拄着拐杖,步履艰难地向光而去……
她想追上去询问这是哪里,才发现身体异常沉重无法动弹。
想喊叫出声,却发现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无法发声,这让她感到恐惧,绝望,无助…
她又看到周边,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影子向那光而去,都看不清他们的脸。
如此庞大的人潮,却是无声无息,透着无比的诡异和静谧。
她也想随影子人潮一起走出去,到底大门外有什么,让他们都义无反顾地向那里而去。
而每一个走到门界,甫一迈出大门,就消失无踪。
她的脑中一闪,莫名感到后怕,预感到那是一道死门,踏过那道门便是天人永隔。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拄拐杖的高大背影,不,那是爸爸!
她立即抬起头望去,此时影子已经如潮开始涌向死门。
那个高大的背影淹没在潮水里,看不到他了!
不,爸爸,不要走,等我,等我,爸爸,爸爸,爸爸……
她拼命挣扎,想站起来,跑过去抓住爸爸,可是越挣扎越无力。
最后,只能用尽浑身力气,向那道死门爬去。
她才爬了一段,忽地抬头,发现那个拄拐杖的背影竟回头看向了自己……
爸爸……,真的是爸爸!
她的眼泪突然疯涌,她努力伸出手,抬起上半身,希望她的爸爸能看到她,能过来牵她的手。
就像小时候他牵自己的手一样,这样他就不会迈出那道死门。
爸爸……,她试图把手抬得更高一些,害怕爸爸看不到她。
可那个爸爸却无动于衷,只向她摇摇头,仿佛有千言万语。
可是在这个死寂的冰冷世界里,只能无声凝视。
她很绝望,拼命往前面爬……
可是才爬了两下,那个黑影就转过身子,一脚迈出了死门,消失在眼前。
她无声地张大了嘴,拼命地发出“爸爸”“爸爸”的呼喊,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林子苏就这样被长长的噩梦惊醒,浑身冰凉,却汗如雨下。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脑袋又昏又胀,无论怎么睁,眼前都是一片灰蒙蒙。
仿佛眼睛里进了灰尘,努力目光所及地搜寻爸爸的身影,却都是模糊一片。
恍惚中,一个湖蓝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动,是个女子,却无法分辨是谁。
很快周围又围了几个人过来,他们像在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慢慢凑近来查看自己,还翻了两下眼皮子。
可不论他怎么拨弄,眼前都仍是灰蒙蒙的。
林子苏着急找爸爸,眼前这个白色影子显然不是……
“爸爸——”林子苏着急想叫,却发现连声音也发不出,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想伸手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比刚才追爸爸的影子还要无力。
最可怕的是,自己是又聋又瞎又哑,这让她感到万分焦灼。
她想去找爸爸却根本无能为力,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
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扑到了身边,一把拉住林子苏的手。
林子苏悲喜交加,以为是爸爸,她拼命想发声,可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感觉到嘴唇在一张一合,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疯流。
不,我一定要叫出来,不然爸爸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林子苏拼命地不停地张嘴,无数次地发声后,她终于听到了一个陌生又无比沙哑低沉的声音“爸爸——”
随即,她的听觉也仿佛冲破桎梏,听到了屋子里的声音,但依旧无法清晰视物。
她听到的声音,却是一屋子的涰泣声,一个熟悉又久违的磁性声音在耳边哽咽发声——
“丫头,我是二哥,我是二哥啊——”说到后面,却是泣不成声,竟是周瑁远。
林子苏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和表情的反应,还是兀自叫着“爸爸”。
只不过这一声比刚才稍微清亮一点,发声没有那么浑浊和艰难了。
周瑁远听到她不停呓语呼唤“爸爸”,也是心碎欲绝,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又怕她听到噩耗又陷入绵绵无期的昏迷,只是兀自啜泣。
还是周琞扬过来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克制着哽咽悲痛的情绪,尽可能柔和回应了她:
“子苏,你要醒过来,你只有醒过来,才能见到爸爸,你再睡过去,就见不到爸爸了……”
她的眼中含着泪,但林子苏还是只有潜意识,没有神经知觉。
这时,旁边的医生叹息一声,宽慰二人道:“不能着急,她的意识才有点复苏的迹象,还分辨不出梦里,还是现实。
而且,她的视觉、听觉都严重受损,身体又非常虚弱,腹中还有一个生命,持续低烧又不能用药,这些都集中在她身上,我是担心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所以,你们还是不能心急,不能寄希望她立马能清醒和正常。今天她开始有意识,也是好的征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两天再观察一下。
然后,你们要尽快做决定,胎儿要不要保,如果强行保也能保得住,但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到时胎儿越大,母体的危险就越大,到时就不是救谁的问题了。
如果不保,就要趁早做决定,趁她还没醒,就把流产手术做了,这也是减轻她痛苦、尽快恢复的最好办法。
否则等她醒来知道自己怀孕要流掉,会更让她痛苦难过,她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流掉这个孩子后,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
周瑁远终于绷不住,竟是痛哭失声,周琞扬也是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只陪着他默默落泪。
就在这时,周瑁远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动了一下,他以为是幻觉,顾不上满脸的眼泪,抬起眼便去看林子苏的手。
果然,果然,真的是她的手指在动,周瑁远悲喜交加,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又哭了,哭着连叫两声“子苏”“丫头”,竟是悲喜无状,手足无措。
林子苏怔怔地“看着”他,虽然眼前仍然是一团迷雾,但她感受到了他的眼泪,她仍然无知无觉——可是却清清楚楚听到了刚才医生的话,这给了她一念希望。
她挣扎着,努力张开嘴巴,尝试了好多次,都失败告终。
但她不愿放弃,因为她无比渴望留下孩子,也许这是爸爸回头时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他一定希望我留下孩子,他一定要有一个外孙,这一定是他的嘱托!
终于,林子苏又有了声音,沙哑又微弱,她害怕他们听不到,便努力把每个字说得又慢又清楚,她想要让每一个人都听到:“保,孩,子…,爸,爸,来,了…”
林子苏的发声很困难,几乎是拼尽了所有力气,怕他没听到,每说一个字,手指都会握一下周瑁远的手。
周瑁远情绪瞬间就崩了,哭成了泪人,是因为她终于在昏迷了十多天后能说话,是因为她九九八十一难,不顾自己身体的孱弱和危险,仍然坚持保孩子。
周瑁远泣不成声忙不迭答应道:“好,保!保!保!二哥答应你,不仅保孩子,也要保你。”
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林子苏的声音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能救他,也能救她,他不舍得,也不想她因为失望和痛苦再次昏迷过去。
“好,子苏,琞扬姐也向你承诺,保孩子,一定把孩子保住!但是,但是,你是妈妈,是供养孩子的唯一母体和希望,你必须好起来,把身体养得好好的,胖胖的,健健康康的,
我们的孩子才能平安出生。我们,还有医生能做的,也只是用医疗的手段去保你们母子,但真正重要的,还是要靠你,靠你自己,明白吗?!”
林子苏刚才的话说得含糊又不清,但话外之音,却让周琞扬如醍醐灌顶,因此周瑁远的话音刚落,她就立即蹲到床边来帮腔。
周琞扬知道,这孩子也许来得不是时候,但兴许能成为林子苏求生的一线希望,是救林子苏的唯一机会——
因为她从看守所昏迷到现在十多天了,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
周瑁远更是日日以泪洗面,他对周琞扬哭着说,只要林子苏能醒过来,他再也不会消沉,他会立即振作起来,恢复工作,救崬森,保住爷爷的事业!
是的,这也是救赎瑁远的唯一机会!
这孩儿,是带来天堂阳光照亮黑暗的天使,是拯救两个濒死灵魂的灵丹妙药。
也许,林子苏说得没错,这个孩子——真有可能就是林父的转世,他以另一种生的方式换女儿的涅盘和重生!
无论如何,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吧!至于以后,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林子苏用尽了醒来后的所有力气,听到了周氏姐弟双双的郑重承诺,终于又没了力气,手一松,再次昏睡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又陷入绝望时,一周后,林子苏却又神奇般地苏醒了过来。
可是这次醒来,她却忘了此前苏醒时发生的事,也忘记了怀孕的事。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事发那天的狱中,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这是哪里?”
她的声音十分孱弱,但比上一次好了许多。
这时,一双大手过来握住她,然后听到一个喜极而泣的声音:“在医院,二哥在这里,没事了——”
林子苏知道,是周瑁远,他终于来了,禁不住泪如雨下,他抚去她的眼泪,哽咽道:“丫头,别再哭了,你现在不能再哭了……”
林子苏这才发现视物有些困难,眼前灰蒙蒙的,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眼前的人在动。
一股深深的恐惧感袭来,她一把抓住周瑁远的手,惊慌无状问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周瑁远伏在她的身边,禁不住低声恸哭起来,竟是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周琞扬过来握住她的手,顾左右言它,提示道:“子苏,你怀孕两个多月了,你当妈妈了,知道吗?”
林子苏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竟不知是喜是悲,一阵冰凉浸漫四肢,喃喃自语地念着:“怀孕了?我怀孕了……”
随即想起这两个多月来月事紊乱,一直以为是胃溃疡,以为是忧伤过度,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
林子苏想起父亲已经过世,他本可以有机会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如今却是天人永隔,父亲永远也见不到他的外孙了,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林子苏悲痛欲绝,禁不住大哭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爸爸,害得爸爸再也见不到他的外孙了……,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怀孕,我应该去死,应该打掉这个孩子,我不配,我不配有孩子,是我害死了爸爸,爸——,爸——”
林子苏说着就朝自己的肚子一顿猛捶,众人都吓坏了,周瑁远更是一把紧紧抱住她,都是痛失至亲,他更有共情心,竟也是跟着潸然泪下,林子茜、林美静等人也都哭成一气。
“子苏,听我说,这个孩子,你一定要保,不仅要生下来,还要好好抚养他,因为他的到来意义非凡,因为这很可能就是你爸爸的转世,他希望以这个孩子作为寄托,
让你好好活下去,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爸爸,那就好好保胎,平安生下他,只有这样,才不负爸爸的嘱托。如果你把他打没了,爸爸一定会很难过,你想让爸爸难过吗?”
周琞扬一番软语温言,算是让林子苏终于平静下来,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她,默默地摇摇头,众人这才如释重负。
周琞扬趁热打铁,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继续温柔道:“好,那你一定要听话,听医生的话,听瑁远的安排,好好保胎,按时吃饭,让心情好起来,也赶紧让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只有这样,你肚子里的小生命才能茁壮成长,平安生产,明白吗?”
林子苏望着周琞扬,模糊中,看到她似乎在点头,周琞扬说的何尝不是呢?
也许这个小生命真的就是爸爸的转世投胎,这就是爸爸的暗示和嘱托——
他怕我因为他的死而自责和求死,所以他让这个生命降临,就是给我羁绊,给我希望,让我永世不得放弃活着的希望。
不为别的,为了爸爸,我也应该活下去,不止抚养这个小生命,还要为爸爸平冤报仇,让那些陷害爸爸、逼死爸爸的人,全部下地狱,给爸爸陪葬。
大仇不报,我何有颜面去面对死去的父亲?还有妈妈,已经数月未见她,得知爸爸的噩耗,妈妈一定痛心欲绝。
在她最需要我这个大女儿时,我却不在她的身边,那种绝望、无助,这几个月我也亲身经历过,怎么忍心让妈妈再因为失去女儿而悲伤过度?
还有弟弟妹妹,她们还需要我这个姐姐照顾和保护,我怎么能忍心撒手不管他们?爸爸去了,林家现在需要我这个大女儿的支撑,我不能这么自私,置家人不顾而一死了之!
林子苏想通了这些,情绪也终于慢慢安定下来,含泪点点头,收起了眼泪。
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可谓是解了很多人的忧伤和痛苦。
周瑁远心痛又心疼,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下午,医生来给林子苏查看眼睛,又问了一些问题,才收了仪器出去,周琞扬和周瑁远都跟了出去。
病房外,那医生说了实情,林子苏的胎像不太稳,流产的迹象也非常明显,建议还是要住院保胎和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还是希望他们随时做好流产手术的心理准备。
周瑁远没有办法,这孩子是给林子苏续命的,如果孩子没了,那林子苏就难救了。
所以,周瑁远希望医生尽最大努力保胎,你的团队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不论什么,我都会帮你们筹备。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保胎,林子苏现在不能没有这个孩子,否则母子都保不住,那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主治医生见他情真意切,也不能不动容,不再劝他打胎,表示自己和团队会竭尽全力保胎,让他安心。
周琞扬又问她眼睛能否治愈的问题,医生摇摇头,只道,她在孕期忧伤过度,泪流不止,加上贫血、失眠、营养不良,又遭受了精神和肉体的非人折磨。
这些因素的叠加,诱发了她视觉、听觉的失调,现在她的听觉在慢慢恢复,但耳鸣可能会长期伴随她的生活,眼睛现在还处于半失明的状态,能否恢复,很难说。
不过,这也不好说,你们还是要乐观看待这个事,你们乐观了,才能影响她,她现在保持一个良好乐观的心态比什么都重要,尤其不能再让她哭了,尽量少用眼睛。
她现在是孕期,也不能用药,你们不是请了中医理疗师嘛,双管齐下,坚持一下,也许能见证生命的奇迹!你们家属的心态很重要,乐观一些!我们都尽人事,但也要听天命!
周瑁远听着医生的嘱咐,禁不住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病房里的林子苏。
周琞扬也叹了声气,摇摇头,这才推了他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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