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探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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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死？？？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岳成化不敢置信猛地坐起身来，那股剧烈的心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下意识就想跳起身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坐起这个动作就消耗了绝大多数体力。

“咳咳咳，咳咳咳咳——”

岳成化剧烈咳嗽，吐出了一团团脏污黑水，等黑水吐尽后他胃部仍在痉挛，但他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自己活下来了！

岳成化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卫洵，对，是卫洵，当初他差点被巨鱼吞下的时候，这人就在旁边冷眼旁观，完全不顾他的哀求，此刻看着衣装整齐的卫洵，在看看满身狼狈的自己，岳成化简直是恨极了他，尤其是现在他浑身无力，而卫洵却没有半点表示，而是在那边切割着什么东西。

冷风吹过，岳成化打了个寒噤，满脑子胡思乱想，那条怪鱼哪去了？卫洵又怎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岳成化脑子不笨，转了两圈就想明白，卫洵不会是想要完成支线景点吧？

哈，这下可被他抓住把柄了！

这新人旅客恐怕还不知道，这支线景点决不能去做吧。虽然完成支线景点的过程旅客能得到丰厚奖励，但是旅客偏离主线景点，受到惩罚的却会是导游！就像是旅程套票上，只有旋转木马和过山车这两个项目，结果旅客偷偷逃票去玩了鬼屋。

导游带队不周，旅客在支线景点获得奖励越多，导游被惩罚的越严重。丁一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不会全力对付卫洵！

有了这个把柄，岳成化贪婪之心顿起，脑内转着无数心思，他完全可以用这个来威胁，间接控制卫洵，甚至夺走支线景点任务的奖励。如果把卫洵换成季鸿彩他们，岳成化是不敢动这个心眼的，毕竟那莽汉被惹到，可是会杀人的。

但卫洵怎么会杀人，愚蠢天真的新人，要是换做他岳成化自己，发现桌上是鱼肉，他可绝对不会吭声。这卫洵相当于时救了那些个人的命，却没得到半点好处，简直是愚蠢至极。

岳成化可不在乎其他人，自私自利到了极点，要是遇到危险，他是那种会绊倒队友自己逃生的人物，而跟他同一家庭的盛正青也是这种人，两人是臭味相投，满脑子都是趋炎附势，为了活下来变强，什么狠毒手段都会使。

此刻自诩掌握了卫洵的把柄，岳成化脑子里转动着阴狠念头，要把这人吓住。但他坐着等了半天，没等到卫洵的半点关注，岳成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你刚才为什么不救我，是不是想害我？！’

他想率先发难，先声夺人，但想是这么想的，出口却是：“谢谢你救了我。”

？！

岳成化懵了，这是怎么了？他心里一阵慌乱，急躁想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但话说出口却是：“太谢谢了，有什么我能报答你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谢，帮助队友是我应该做的。”

直播镜头下卫洵的话语无比真诚，让原本就服气于他实力的观众们，更是纷纷道卫洵这种好人品实在是难得。但也有不少观众甚至非常担心他，因为这岳成化的风评实在差到了极点，完全是不择手段，阴死过不少的旅客。

眼下他对着卫洵如此有礼，肯定是打着什么坏心眼！

【小心啊卫洵，别上了他的当！】

【直接把他干死完事，奶奶的，这龟孙肯定发现卫洵在做支线景点了，他肯定得像丁一告密！】

【不止，我看他这样说不定是想先把卫洵得到的东西骗到手，转身再去告诉丁一，来个通吃！】

【艹了，要我就先把岳成化这祸害杀了，他妈的旅程里杀人又不犯法】

【卫洵有天赋有能力，就是心还不够狠不够硬啊，唉，希望他经过这件事活下来以后能成长吧】

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岳成化惊恐极了，简直是心急如焚。他之前就是这种感觉，明明意识清晰，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还在被控制？！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发现我啊，赶紧发现我不对劲啊，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好。”岳成化道：“再歇会就能回去了。”

‘不，不回去，我不要回去，我现在还被控制，万一再去到水边怎么办！’

“那就好。”

卫洵微笑道，亮了亮手上的刀：“我把这头岩羊给小雪分割下。”

小雪，什么小雪？

岳成化眼珠慌乱转动，却看到卫洵身后竟有头雪豹在悄然靠近，这里怎么会有雪豹！他惊恐瞪大了眼，身体因恐惧战栗，想要躲避却完全无法动弹。动一动啊，动一动啊，难道他刚逃离鱼口，就又要被雪豹杀了吗？！

但雪豹是先接近卫洵的，显然是把卫洵当做了猎物，而它正在卫洵的背后，卫洵好像确实还没有发现雪豹的接近！惊恐岳成化心里生出一丝恶念，杀了卫洵，要吃就吃卫洵，不要来吃他！雪豹这种生物通常都不滥杀，只捕捉到够吃的猎物就会离开。

“唔！”

该死的，怎么心绞痛又来了，难道是离丁一太远高反了吗？岳成化痛苦佝偻身体，急促喘着气，瞳孔都因剧痛略微放大——不，不对！

他两次心绞痛，似乎，好像，都是想到卫洵时候才出现的！

“小雪来，给你。”

岳成化浑身冷汗，惶惶然抬头，却见那头雪豹不仅没有如他所想，攻击卫洵，更是颇为亲昵在他身边，叼过了卫洵递给它的羊腿！

卫洵说的小雪是这头雪豹？？他什么时候和一头雪豹这么亲密了，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发现！

“吼——”

雪豹极具威慑力的低咆吓得岳成化浑身一颤，他惊慌发现自己被雪豹凶煞目光锁定，那头庞大的，恐怖的猛兽牙尖还染着血丝，恫吓冲他龇出獠牙。

“吃羊。”

岳成化心跳快的犹如擂鼓，极致慌乱他见卫洵拍了拍雪豹腹侧，眼里含笑，朝他瞥了一眼，这一眼却让岳成化如坠冰窟。他心底涌现出某个恐怖的想法，这想法让他浑身无力，彻底瘫软下来。

“吼呜。”

雪豹警告般吼了一声，然后它叼住卫洵喂给他的羊腿，从上面撕下块鲜嫩羊肉，却不是自己吃，而是大爪子踩在卫洵的腿上，凑到近前，试图用羊肉来投喂卫洵。

雪豹力气实在太大，卫洵只能一手推它表示拒绝，身体后仰避开。

“不，你吃，我不吃。”

卫洵甚至还有闲情开玩笑道：“吃了我就得去坐牢了。”

雪豹抓来的羊一身棕褐色皮毛，耳朵短小，体型看起来像绵羊，但羊角粗大如牛角，羊角并不盘旋。这是一头岩羊，许多野生雪豹狩猎视频里抓的就是它。

岩羊肉鲜味美，没有腥膻味，它常年在高山峭壁上活动，更是瘦肉多肥膘少。雪豹抓来的这头岩羊非常新鲜至极，像是刚断气不久。卫洵剖开羊皮时，那羊肉似乎还在有生命般颤动，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肉。

但岩羊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雪豹吃，行。人类吃，不行。

分分钟喜提一对小钢镯和国家分配住所。

卫洵十动然拒，态度坚定几次拒绝了雪豹的投喂。被连番拒绝的雪豹明白他的意思，干脆把羊肉咽下，然后转头又叼来了一条手臂粗的大鱼。

刚才卫洵处理岩羊的时候雪豹转身又下湖去了，知道它会游泳，卫洵也没太担心，谁知道它竟然是又捉鱼去了。

难道一头岩羊还不够雪豹吃的吗？

但看雪豹叼着鱼，却不吃，而是再次做投喂状，坚持不懈向他嘴边递来时，卫洵却忽然生出了个奇怪的想法。

会不会是雪豹以为他不爱吃蛇，所以才捕来岩羊，又将他与怪鱼搏斗的场面，误以为是他在捕猎，以为他喜欢吃鱼？

一头雪豹会想这么多吗，严峻的野外环境，谁还管幼崽挑不挑食？

但不可否认的是，卫洵确实有点感动。他原本没给雪豹起名字，现在却亲昵叫它小雪，卫洵心生出了养雪豹的大胆想法，但这简直比吃岩羊更过分。

而且雪豹习惯生活在高原环境，天性自由，他又怎么能把雪豹囚禁在身边呢，更何况就算他真把雪豹带回家，到时候进旅程了谁去喂？难道还让游子明帮忙喂？

看卫洵又拒绝了它投喂的鱼，雪豹烦躁刨挖泥土，在他身前转来转去，时不时低咆，到最后卧在卫洵面前，两只厚实的大爪子搭在他的腿上，猩红眼瞳安静专注地注视着他，似乎在默默询问他到底想吃什么。

不知是不是夜色深沉的原因，雪豹眼里猩红狂暴的情绪似乎比初见时减轻了。

雪豹真不错啊，可惜带不出去。

卫洵难得忧郁了，他抚摸着雪豹华贵漂亮的皮毛，又给它割了条羊腿。而卫洵看雪豹的目光有多如春风般柔和，看岳成化的目光就如秋风般肃杀漠然。

仿佛岳成化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

当岳成化第一次想‘卫洵就该去死’的时候，他在卫洵心里就是个死人了。

这世界上总有很多小人，不是你救了他们的命，对他们有恩，他们就会感激你，报答你，小人不知感恩，反而会心生怨念，为什么你不早点来救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这幅施恩的嘴脸真让我恶心！你越是善良，他们反倒越会欺压到你头上。

不过对卫洵而言，这种问题很简单。

何必为这种人生气呢？

我救了你，你还想杀我？

那你去死吧。

不过废物还能利用一下，岳成化昏迷时卫洵就让金蚊子吸了他的血。岳成化比丁一更弱，控制起来也更简单。同时卫洵一直关注着丁一那边的动静。

正如徐阳预料，丁一晚上果然通过暗道前往了南村，并且他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之前引起南村北村双方争执的牲畜丢失事件，并不是单纯的偷盗牛羊。丁一在暗道处发现了几个规模不小的兽骨堆，每个兽骨堆最上头都摆放着一个剥掉皮，风干血肉的羊头。

更像是某种祭祀的手段。

岳成化或许可以用来‘指点’一下丁一。

卫洵微笑，抚摸着雪豹毛绒绒的脑袋，垂眼望向岳成化。那眼神让岳成化头皮发麻，他拼命想说什么，想祈求想威胁，但无论任何话到嘴边他都无法如常说出来。他后悔了，他无限后悔，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看错了卫洵，错估了他的性格。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后悔药。

“走，我们回去吧。”

卫洵和善道，将沾染了鱼腥污水的强光手电筒塞给岳成化：“今晚的事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丁导，好吗？”

这个夜晚，卫洵和丁一都很满意。卫洵回去后便找到鹰笛传人，将今晚的事同他说了，并拿出一根刻画了图纹的骨头。

“你今晚见到了龙神？！”

鹰笛传人瞪大了眼睛，他眼白发黄，满是血丝，看起来有点可怕。

“我只是去救我的同伴而已。”

卫洵茫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湖边，我一路跟着，然后就发现他好像要淹死自己。我赶快去救他，就在这时湖里突然传来了水浪声，我怕湖有什么怪物，就用手电筒一照，然后赶紧背着同伴逃回来了。”

“这根骨头是被他握在手里的，上面刻了经，他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送给我的。”

“那不是怪物，是伟大雄壮的地下界龙神，格勒卡拉之主，大地与死亡的掌控者。”

鹰笛传人说了一堆，然后死死盯着卫洵：“你能见到龙神，是龙神选了你——你得到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没有啊。”

诚实的卫洵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我们旅队里的新人而已，要说最厉害的，还是我们的导游。”

鹰笛传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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