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探秘（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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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洵面不改色将水晶石拿水冲洗了一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江宏光等人震惊怀疑人生的目光下将水晶吃到了嘴里。

水晶石冰冰凉，卫洵牙齿稍一用力，它薄脆外壳便碎裂融化了，里面流淌出温热香甜的粘稠魔气。

树莓味。

卫洵品了品，这冒险的效果不只是将水晶石变为食物，卫洵在吃掉它后获得了水晶石及其魔气的详细信息。

那是一团深黑色的火焰。这火焰有三层焰色，内焰深黑，焰紫红，外焰赤红，燃烧在一尊青铜灯盏里，焰色不断变化，火焰翻卷，似有无数恶魔在火焰挣扎哀嚎，却无法逃脱，魔魅诡异至极。

卫洵‘看到’一双枯瘦苍老的手捧着灯盏，将步入藏经石洞的最深处，将火焰倾倒在那些珍贵的经卷。霎时间魔火轰然而起，熊熊燃烧，小林寺在魔火崩塌毁灭。

赤红外焰肆意燃烧，侵入人的体内，将护寺喇嘛们全都化成焚鬼。深紫焰则幻化为无数恶魔，吞噬折磨喇嘛们的灵魂，最后化作恶魔虚影。

等到错差喇嘛回归，他有自己的肉·身与黄金法·轮宝座封印了恶魔虚影，用自身灵魂信念与小林寺数代喇嘛共鸣，封锁隐藏寺庙，封印了赤红外焰。

唯有最内层的深黑色自一开始就隐藏到了黑暗里，不知所踪。

“呼。”

“卫哥，你，你没事吧。”

看卫洵睁开眼，长舒一口气，翡乐至等人才担忧问道。

“我没有事。乐至，宏光，大家告知我的这个消息非常有用。”

卫洵微笑道，他沉吟片刻，拿出了狐崽体内大部分水晶石。

“小林寺废墟内有魔火燃烧百年，昨晚我唤醒了错差喇嘛的魂魄，今夜我们会驱散魔火。”

卫洵道：“暴动的魔火可能会在最后时刻穿透小林寺封印，向外肆意蔓延。被魔火污染的人会变为焚鬼。”

原本震惊望向堆成小山般水晶石的众人回过神来，认真严肃听卫洵命令。

“你们先这样……再那样……”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晚上七点，卫洵进入焚烧的小林寺。这次他直接出现在了藏经洞。

“小心！”

只听错差喇嘛一声惊呼，炽热火焰轰然扑面而来，快到让人无法反应。卫洵却是一个后仰，正好险之又险避开了袭来的火焰，随后他双手多了两把水晶窄刀，交错一斩就将头颅大的赤红火球击碎。

但碎裂的魔火并未消失，反倒更狂躁的化为十数小型火团，如流星火雨般向卫洵袭来。而在它们之后更有数十个巨大火球紧随其后。

刷拉——

破风声骤然响起，一坚韧薄皮被甩来展开，正挡在卫洵面前。十数火团落在人皮上却并未燃烧，而是直接熄灭。

“使者快来这里！”

在古辛人皮唐卡的掩护下，卫洵错步退进藏经洞第三层深处，疯狂魔火轰然袭来，但烧到卫洵与错差喇嘛面前一米处后却无法再前进。

卫洵眼尖，见错差喇嘛原本昨晚吃过一滴提纯魔蜂蜜而凝实的魂体再次变为半透明的，看起来十分虚弱。而他手正肃穆捧着一黄金镶红宝石的宝匣，正是他昨夜用来盛水晶，辐射矿，恶魔节肢的匣子。

卫洵心了然，这宝匣里该是错差喇嘛做好的灯盏了。果然，魔火有灵，它的疯狂暴动恐怕是感应到了灯盏的存在，要将它毁去。

“你……”

“咣当！”

卫洵只见错差喇嘛瞳孔骤缩，一瞬间他身体因情绪波动过于剧烈虚的差点消失，连手上宝匣都无法碰住，直坠向地面。还好卫洵反应极快，抬脚一勾一踢，再把宝匣接到手里，才没有让它摔在地上。

下一刻卫洵毫不犹豫手持水晶窄刀向后划过一轮，刚才错差喇嘛分明是在看他的身后！水晶窄刀所到之处燃烧袭来的魔火皆被割裂，窄刀也无法承受更多魔气碎裂成渣，被卫洵洒在边缘，让快燎到他小腿的火舌退后消散。

但是没有，他背后除了魔火以外什么都没有。

“喇嘛，你没事吧。”

卫洵肃声问道，就见错差喇嘛双眼无神，仍死死盯着他的身后，灵魂灰白色的瞳仁格外渗人，他魂体颤抖，如风飘絮，半晌才沙哑失神道：

“身后。”

“在你……身后。”

卫洵再次回头，他身后除了肆意燃烧的魔火外什么也没有，但错差喇嘛的表情绝对不是看见魔火，他肯定还看到了其他东西。

“什么在我身后？”

卫洵不动声色，托着金匣要交还给错差喇嘛，却看他猛地后退几步，惊惧目光落在卫洵的手上。

左手。

卫洵思绪一转，心里有了猜想。他直接大步上前，不顾错差喇嘛躲闪直接攥住他的肩膀，把几粒水晶塞进他口，实则水晶上沾了提纯魔蜂蜜。

两滴蜂蜜下肚，错差喇嘛魂体总算不再是虚弱到快散去的透明，凝实不少。他也回过神来，对卫洵苦笑，心有余悸：“我耗大法力制作灯盏，魂体虚弱，沾染了魔气。被雪山圣兽视为恶魔也是应当，幸好使者助我。”

“雪山圣兽？”

“是的，它在您的身后。”

错差喇嘛详细描述道，说是卫洵身后有一头巨大的银白雪豹虚影。雪豹是神山的守护者，具有刚硬，纯净，冷酷等种种特性，一见到恶魔必将其彻底撕碎。错差喇嘛是在魂体虚弱，又沾染魔气的时候，被卫洵身后的雪豹虚影给震慑住了。

卫洵若有所思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腕，据错差喇嘛所说，那雪豹虚影的鞭尾就缠绕在他左手腕上。这倒是让卫洵想起雪豹深咬在他手腕上的牙印。

错差喇嘛是看到了雪豹吗？其实卫洵还以为他是看到了* * *虚影之类的。毕竟他左手腕上有个* * *留下的荆棘纹路。

既然雪豹的牙印有虚影，那荆棘纹路是否也会有异象？只是被* * *的镣铐给遮盖住了？

卫洵是不敢在喇嘛面前显露荆棘纹路的，如果他背后真还有个什么虚影，错差喇嘛恐怕会被直接冲散。

老人家这一生已经很苦了，还是对他好一点吧。

错差喇嘛身上魔气被驱散后，他恢复正常，又能接近卫洵了，听错差喇嘛肃然道：“魔火肆虐百年，已有灵性。今天清晨魔火曾完全消失，三小时后才归于正常，开始疯狂反扑，恐怕它意识到今日便是死期，要竭力挣扎。”

“黄金法·轮宝座上禁锢的恶魔虚影与魔火同为一体，凌晨零点，魔气最盛之时，它极有可能自我毁灭，以此冲破小林寺封印。央金宝匣能隐蔽灯盏气息，吾等应先寻到火种核心，再将灯盏取出，否则它极有可能趁机逃走。”

“我明白了。”

卫洵了然：“小林寺封印破除，恶魔虚影被收服的话，您也能回到自己的身躯里了吧。”

“我的身躯封印恶魔百年，已是法器，并非人躯了。”

错差喇嘛摇头，神情平静祥和：“等解决掉魔火与恶魔虚影，应你我之前约定，这具身躯将属于您。”

错差喇嘛意志坚定，态度决绝，明明如果他仍留在小林寺的话，魂魄还能苟延残喘十数年，但他却并未给自己留任何退路。他和卫洵一起离开藏经洞三层，没有任何要带走的东西，唯有一支铁灰色的降魔杵。

那只喇嘛骷髅头蜘蛛趴在卫洵的肩膀上，它扭过头去，看着魔火汹涌而下，将藏经洞第三层彻底吞没。

魔火已经彻底疯狂，卫洵和喇嘛在一片火海行走，前后左右及头顶全是火焰，就在他们身周半米外汹涌燃烧。

即使火焰没有真正碰触到他们的身体，那恐怖的热度都能将人活生生化为灰烬。尤其是越向第二层走，火焰燃烧的越旺盛炽热，猩红火焰仿佛掺杂着丝丝缕缕紫色火苗，温度再次提升，连周遭空气都因高温扭曲。

错差喇嘛平静走在火焰，他披着的古辛人皮唐卡上冒出缕缕青烟。灵魂本来是无法感受到温度的，但魔火燃烧侵蚀的就是人类的灵魂。星星点点的猩红火焰出现在错差喇嘛的魂体上，但都转瞬熄灭。

他就像缠绕荆棘修行的苦行僧，百年被恶魔之气污染折磨仍保有一分理智，卫洵帮助更是他的机遇。错差喇嘛魂体绽出微弱白光，颇具空灵纯净之感，似有金色的卍字符在白光闪烁浮动。

卫洵隐约听到悦耳肃穆的梵唱声，令炽热火气直接退散，心境一片澄澈空明，仿佛被净水洗涤过一般。这可着实是享受，比* * *的叨叨可好听多了。

错差喇嘛毕竟要保存力量对付魔火核心以及接下来的恶魔原身，梵唱声只有几秒便归于平静。没了魔气扰乱心智，剩下的滚烫炽热皆是严酷修行。

但卫洵最不喜欢热的出汗，因此错差喇嘛收手后他便微笑道：“喇嘛可好奇，我是如何净化恶魔的？”

错差喇嘛捧道：“必定是雷霆手段了。”

“我看那魔火最好还是聪明点，主动来投。”

卫洵手指微动，嘴角笑意更甚：“否则也许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火焰棉花糖，温热，柔软，沙沙的口感，入口即化——从昨夜焦尸那里，卫洵已经能非常熟练的隔空吃火了。可惜这些火焰吃起来比较虚，没有什么饱腹感。毕竟真正的魔火只是那么一小缕，这在小林寺肆虐的魔火更多是魔气，并非是真正魔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凄厉刺耳的大笑声响彻整个藏经洞二层，紫红魔火化作滔天火浪汹涌扑来，被错差喇嘛一金刚杵挥灭。火焰只见那黄金宝座因竟在因高温逐渐融化，而宝座上喇嘛面容扭曲，眼神毒辣凶残，浑身缠绕着浓厚魔气，显然就如错差喇嘛所言，恶魔虚影即将放手一搏了！

“糟糕，封印就快破了！我阻拦它，使者快去收服魔火核心！”

错差喇嘛当即盘膝跌坐，庄严肃穆念起苯教经，每一声都浑厚有力，如一声声炸雷般的震响，震得四周簇拥堆积的魔火都呈不稳之态。魔火消散，黄金宝座融化速度也减慢了。

见错差喇嘛和恶魔虚影对上，拖延时间，卫洵毫不迟疑直接穿过藏经洞二层，上到第一层去。正如错差喇嘛所言，恶魔虚影已经和小林寺封印核心的黄金法座紧密相连，一旦它发疯自毁，小林寺封印也将毁坏，魔火将外泄而出肆虐人间。

因此不能先解决恶魔虚影，必须要把魔火核心收服才行。然而一旦拿出灯盏，一旦没能完全收服魔火，它必将自毁反扑，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或者说，机会一次都没有。毕竟卫洵明白魔火分为三缕，而且这三缕还分别躲藏。如果不知道这点的人，就算找到其一缕魔火核心并用灯盏收纳，恐怕其他魔火也会暴动逃窜而出。

卫洵甚至有闲心估算了一下，这里如此困难改是必然，毕竟这个旅程本来就不该走上这条线。如果魔火真暴动破开封印，错差喇嘛有很大可能会牺牲自己，与魔火同归于尽。

没了错差喇嘛指引，色林错湖封印大恶魔一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只能未来解决了。

“有趣，实在有趣。”

卫洵喃喃自语，眸兴致盎然。越是这样，他越兴奋激动——他就是要完成那些不可能完成之事，这样才足够有挑战性！

卫洵直接走向小林寺偏殿，一路上魔火妄图近他的身，但赤红魔火却在悄无声息减少。卫洵眼尽是火光，不知是被魔火映红还是由内向外泛红，当走到一处后，他忽然停住步子，望向地面。

这里，是昨夜他‘超度’最后一个焚鬼的地方。

卫洵记忆极好，他记得这头焚鬼是从——

“咔嚓！”

寺顶被火焰烧穿的刺耳声音响起，伴着凛风从头顶袭来，卫洵抬头就见大块土石坠落如雨向他砸来，足能将他砸死活埋，而在屋顶破口处一道猩红如蛇的火线悄然露出一线火光。

找到你了！

不到一秒的时间燃烧着大火的土石坠落到卫洵头顶，顷刻间他的身影被火焰土石掩埋。只听轰隆几声巨响掉落的土石堆成一座小山，如燃烧火焰的坟冢，再不见卫洵的身影。金匣跌在一旁，被土石砸出个缺口，里面正是灯盏！

几秒种后，一条如蛇般的赤红火线蜿蜒而来，目标正是金匣。它仿佛一缕滚烫的岩浆，所到之处土石尽数烧融，留下一条赤红发乌的火线。

金匣的物品让魔火本能生出畏惧敌意，必须要将其毁灭才行。但就在它爬到金匣旁边，化作赤红魔火要将其焚烧殆尽时，从堆积的土石裂缝骤然窜出一道银白的身影。

它飞窜的动作还不熟练，半路上打了个滚，但即便年幼却仍是天生的猎手，异常精准的一爪按住火焰末尾，啊呜一口将其吞了下去。

正是化作幼豹的卫洵！

这赤红魔火看似被他吞吃，实则是被狐崽收入腹水晶容器里。刚才坠落的土石掩饰了卫洵的身影，谁也不知道他何时化作了幼豹。魔虫之球带来的‘隐匿者’与‘战斗者’的效果在雪豹兽态作用更大。

幼豹扑的太用力，在地上滚过一圈站起，甩了甩毛。灰蓝色的漂亮眼睛露出一抹势在必得。赤红火焰核心已得，紫焰核心化作恶魔虚影，他要再捕捉的正是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幽黑火焰！

然而卫洵时间不多了，三缕魔火之间仿佛互有联系，他捕捉到赤红魔火的瞬间整个小林寺的魔火皆向更不稳狂躁的状态转变，恐怕过不了多久恶魔虚影就会自爆己身破坏封印。

如果他无法在之前找到幽黑魔火，恐怕它就将逃入茫茫黑夜！

虽然卫洵在外界也做了准备，但能在小林寺将其完全捕捉到是最好的。然而现今形势落入僵局，从之前到现这黑火最是隐蔽狡猾。

它藏在阴影深处，影影绰绰的魔火有无数能供它隐藏的地方，除非卫洵能用绝对的光明照亮小林寺，否则几乎不可能将它逼出来。

什么能比阴影更无处不在！

火焰幼豹的身形拉伸变高，它雪白的皮毛变为纯白的发丝，灰蓝的兽眸变为冰蓝眼瞳，过于苍白的皮肤被大火映上暖色。

窃窃私语再现，魔火扭曲变形，轰然退后，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存在。大火卫洵浑不在意微笑着，取出了件墨绿色的斗篷随手披在身上。火红，墨绿与雪白对比是如此强烈，又如此惊艳。

卫洵动作太随意，他不肯好好穿衣服，裸身披着墨绿斗篷，仍露出苍白的小腿与手臂，赤脚踩在火焰之上，那呢喃耳语越发大声，语速越来越快，无数扭曲声音充满了整个空间。呓语声存在之处，赤红魔火一团团熄灭，到最后整个侧殿竟然再无半点火焰！

卫洵的目光锁定在侧殿与正殿的交口处，在佛像侧边，一缕幽黑色的火焰再无处遁形，瑟瑟发抖。

* * *的低语果然比阴影更无处不在。

卫洵轻笑，双眼微眯，满殿的火焰熄灭，黑暗再无人看清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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